436. 神明2 好好侍奉她的神明大人。(2 / 2)

像她這種人……

真的不像是見到祂本人的模樣,依然會信仰於祂的類型。

“你就那麼信任他們?”

時淺渡聳聳肩膀:“疑者不用用者不疑,這麼簡單的道理,神明大人怎麼可能不懂呢?”

“我的確不懂。”神明略帶嘲弄地開口,“因為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可不行。”

時淺渡捉住男人的手腕,衝他揚起唇角。

她笑說:“您就不能相信我嗎?”

男人的眉角動了動。

但沒回話。

“相信我不會背叛您,更不會忘了您,我永遠都是您最忠實的信徒。”

“……”

神明的心臟輕微顫動一下。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從前。

被深愛的子民們遺忘、拋棄、背叛。

被祂護佑著的人類綁起來,丟到河裡,祭獻給河神。

如果是過去,他應該很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那時,祂太過愚蠢,竟然都不恨他們、還依然想著他們。

好在現在祂已經不是那個蠢笨的神明了。

祂不會再把人類當成他的子民,更不會跟人類產生什麼太深的瓜葛和羈絆。

人類隻是螻蟻,滿足祂血腥追求的棋子,幫祂消磨時間提供樂趣的蟲豸。

誰都一樣。

眼前的女人也一樣。

祂扯動唇角:“你們人類真喜歡自我感動。”

說白了就是自以為是。

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背不背叛我,忘不忘了我,對我而言,不會有任何改變。”

時淺渡不知道祂是真的不再需要子民,還是祂告訴自己不需要。

祂好像徹底地否認了自己的過去。

-

神明知道時淺渡有勇有謀,驍勇善戰。

但沒想到,就是他那麼離譜的指示,都能被力挽狂瀾。

她花了幾日部署,在所有人不理解中改道南下,又在所有人的震驚中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截至目前,從無敗績。

祂看過時淺渡多次征戰。

不可否認,她不僅是個出色的將領,還是個很耀眼的人。

她很會煽動士兵的情緒,然後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麵為所有人開路。

坐在高頭大馬上,銀色的軟甲在陽光下泛著炫目的光。

她速度極快,目光堅定,動作毫不猶疑。

就連殺人的時候,都不會被撼動半分。

祂喜歡她殺人時的表情。

薄薄的唇往上揚,張揚地笑著,收割人命。

噴濺出來的鮮血落在她臉上,她便半眯著眼睛,蹭掉血漬。

每當這個時候,他又覺得,時淺渡跟自己是一類人。

可她大抵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身後跟隨她的將士們。

她那種不可撼動的堅定能帶給人力量。

所有人都被激發出最大的能量,殺得敵人片甲不留。

他們呐喊,怒吼,一切都為了追隨身先士卒的將軍。

或許在戰場上,時淺渡就是他們的神明。

可是對祂來說,她做得太好了,以至於過猶不及。

祂希望她有能力,有頭腦,可以掀起風波;

但也希望她有進有退,有勝有敗,讓國家四分五裂,戰亂百年。

站在祂的角度看,時淺渡是不合格的。

所以,祂在軍隊搶占地勢險峻的峽穀時,以神力催動山間的石塊。

隻要動動手指頭,就能讓山體滑坡,讓時淺渡的軍隊潰敗。

但祂不需要做得那麼明顯。

祂隻需要擊中時淺渡的太陽穴,讓她摔下馬去,軍隊必然混亂,伺機而動的敵方殘部絕對會一擁而上,讓這條峽穀成為一條亡命穀。

墮落的神明立於高崖之上,手指微動,便有一顆不大的石子無聲地浮起。

祂眸色深暗,凝視著馬背上那昂然挺立的背影。

而對方似是感覺到了祂的視線,迎著身後的陽光回頭。

與祂對視時,粲然一笑。

跟她平時笑起來一樣,張揚爽朗,又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情愫?

祂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地碾了碾。

浮在空中的碎石顫了顫。

就在這時,“嗖”的一聲獵響,一支冷箭趁時淺渡回頭時猛地射出。

那箭又急又快,直直地刺向胸椎位置!

“將軍!”

神明瞳孔微縮,神力轉瞬間就將箭羽的方向偏移。

恰巧時淺渡聽到破空而來的聲音時就已經靈活地躲閃,被神力偏移的箭羽依然直刺向她。

她反應極快,本可以一掌抓住那隻箭,但發現神明保護她的瞬間,頭腦做出了“苦肉計”的選擇,故意找準方向和角度,讓箭擦著自己的右臂飛射而去,又帶著血跡深深刺進一棵樹乾中!

“敵襲,保護將軍!”

時淺渡捂住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見了血,但是不深。

以她的能力來說,愈合就是眨眼間的事。

可對敵軍來說,這是她造反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受傷。

主將受傷,必然成為擊退他們的突破口之一。

霎時間,衝殺聲不斷。

時淺渡扯扯唇角。

除去受個小傷不在她的預料中……

其他一切都如她所料。

-

“將軍,剛才那箭好生詭異,我一開始明明看到您反應很快地躲過去了,可那箭好像追著您拐了彎似的,竟然還是傷到了您!”王五在營帳中幫時淺渡處理大臂上的傷口,嘴裡念念叨叨的,“還好傷得不重,這仗也打的順利,要是您有個長兩短,我非得多殺幾個人泄憤!”

“嗬,可能是你看錯了吧,戰場上瞬息萬變,眼花也正常。”

時淺渡看著突然出現在營帳中的神明,對王五擺擺手。

她吩咐:“好了,包紮好了就先出去吧,我稍微休息一會兒。”

“是,將軍,您好好休息。”

王五離開,營帳中隻剩下他們兩人。

神明眼珠微轉,落在時淺渡裹著繃帶的胳膊上。

祂沒有說話,抬起手想輕輕覆上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染了血。

殷紅殷紅,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

漂亮的眉頭斂了一下。

淡淡的黑色煙霧如夢似幻地纏繞在指間,黑霧消失時,血漬也一並消失了。

祂這才用手指觸上了時淺渡的紗布,以指肚緩緩往上移動。

時淺渡感覺到,一股清涼滲透進皮膚。

灼熱的痛覺消失不見了。

“謝謝神明大人。”

牽起神明的衣角,隻見柔軟的衣料上都染了血漬。

她笑:“您這是去乾什麼了?”

“沒什麼,殺了個雜碎。”

男人嗓音輕慢,就像是在說碾死了一隻蒼蠅。

但細聽的話,透著淡淡的不爽和殺意。

時淺渡早已猜到祂殺的是誰。

她笑看著男人臉上沾著的血漬,牽起祂的手指放到唇畔輕吻。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這隻手染了血,祂手指收回,沒讓她碰到。

“神明大人特意為我報仇,真讓人受寵若驚。”

“報仇?”

神明一翻手掌,微涼的手指輕輕捉住她的下巴。

漆黑的眼底浮現出過去不曾有的傲慢與戾氣。

“你既然是我的信徒,就是我的東西,他算什麼?”

祂都沒能……

毫不猶豫地傷她。

“在我膩味了之前,我的東西,誰也不能亂碰。”

時淺渡低低地笑了一聲。

她偏頭,溫軟的唇還是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緩而又緩地細吻。

“當然,我永遠忠於您,神明大人。”

她嘴上說得公事公辦,語調平平。

而眼睛盯著男人沾了血的麵容,越發晦澀。

她不僅忠於神明,陪伴神明,還會一如既往的……

好好侍奉她的神明大人。

“很好。”

神明不再是那個冰潔淵清的神明了。

染上了邪惡與血腥的神明,身上那股微妙的氣質竟然跟從前十分相似。

就隻是多了一種神明的高傲,和比從前更旺盛的占有欲。

祂眯著雙眼,目光倨傲地看著時淺渡細細地親吻自己的手指,勾起紅潤的薄唇,動作曖昧地撫上她的耳朵,緩緩地磨搓。

他笑得有幾分散漫:“好孩子。”

“……”

時淺渡動作微微一滯。

就在這一刻,身為半個神明,祂突然聽到了一道壓抑的心聲。

【草,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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