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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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五十多歲的肥胖男人站在廳中, 雙手攏著，細細地磨搓。
跟他相比，身邊的男孩便顯得過於瘦小了。
看到時淺渡出現, 男人連忙拉著自己的兒子，讓男孩跪下。
“在下池昌德, 見過時將軍。”
跟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景, 唯一的區彆就是, 男孩沒有趔趄, 摔倒在她的懷裡。
他乖乖地跪在時淺渡麵前，沒有低頭，反而抬眼看她——
明目張膽地看。
細軟秀氣的眉毛舒展開來, 沒有擔憂與恐懼。
白淨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甚至能讓人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桃花眼中帶著些許憧憬與依戀, 黏在她身上不挪開了。
池昌德見狀，眼珠子都瞪得快禿嚕出來了。
他按住兒子的腦袋，直接磕到地上, 磕出了“咚”的一聲響。
“你這逆子，盯著時將軍看成何體統？”
池慕白額頭一疼, 腦袋裡麵也被撞的暈乎乎的。
他生的好看，皮膚又白又細, 這麼猛地一磕, 幾乎是立刻搓破了皮。
“啊……”
他是啞巴, 說不出話, 隻能發出一點兒意味不明的喉音。
乾乾巴巴的, 聽起來很是可憐。
時淺渡斂斂眉頭：“行了，彆磕了，起來吧。”
“是。”池昌德鬆了口氣, 拽著池慕白起身，討好地說道，“池某知曉時將軍今日正式入府，想著時將軍初到中原地區，許是會水土不服，生活不如過去方便自在，又聽聞時將軍素愛美食美酒美人，便特來將小兒帶來，希望能為將軍解憂。”
跟過去的說辭幾乎一模一樣。
而池慕白站在他身邊，豐潤殷紅的嘴唇抿了抿。
不再敢明目張膽地看時淺渡了，而是偷偷地抬眼看她。
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乾淨，清澈見底。
終於又見到將軍了，好想她啊。
一朝回到了與時將軍相見的幾年之前，他本想立刻收拾行李從家裡逃出去找時將軍，畢竟以他對時將軍的了解，如果他主動找上門去，應該不介意收留他當個下人之類的。
但那時，時將軍的軍隊還在關外，沒有踏入中原。
他如果想見時將軍，就要越過上千公裡，誰也不知道途中會發生生麼。
萬一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那還不等到父親把自己送給將軍。
於是，就這麼等了幾年時間，終於盼到了這個時候。
“小兒池慕白雖不能言語，但勝在乖巧聽話，模樣也尚可，不至於多看兩眼便覺得厭煩。”池昌德繼續討好道，“他若哪裡做得不好，任憑將軍打罵懲罰。”
時淺渡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撥了撥茶沫。
她不急不緩地淺飲一口，才看向池慕白。
“我入城時，在路邊上盯著我看的，是不是你？”
“……！”
池慕白心頭一跳。
這都被發現了，不愧是時將軍，眼力真好。
他了解時淺渡不是隨意殺戮的性子，又在心理上對她很是依戀，自然不會恐懼。
但池昌德不知道那些啊。
他驚得看看時淺渡，又看看池慕白，心中顫顫巍巍的。
難道自己的兒子對時將軍露出了什麼不敬的情緒？
“小兒因口不能言，常年待在府中不曾出門，應該不是小兒吧。”他小心翼翼地解釋，又說，“如果真是小兒，也一定是他仰慕將軍的威武，想要到府上好好侍候您。”
好歹是把事情圓回來一點兒，他背著時淺渡，用力在池慕白腰上擰了一把。
他用力使眼色：“是不是這樣？”
池慕白吃痛地蹙了下眉頭。
又看看時淺渡，乖乖地點了點頭。
“是麼。”時淺渡衝他招招手，“過來。”
池慕白立刻上前。
非但不害怕，看起來還很雀躍。
時淺渡輕輕捉住他有點兒尖的下巴，笑問：“想伺候我？”
本以為能聽到羞答答的心聲，不想，卻是什麼都沒聽見。
她隻能瞧見身前的男孩又點了點頭，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注視著她。
在膚色下映襯得十分豔麗的嘴唇抿了抿，掩飾羞意，卻又眉眼含情。
池昌德看到自己兒子那麼上道，不抗拒不猶豫，心下緩緩鬆了口氣。
彆的不敢說，但他這個兒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出挑，要是能把時將軍給伺候好了，他還用愁自己的身家性命麼？
“時將軍，小兒是真心實意想侍奉在您左右的。”
時淺渡點點頭：“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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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他在大軍入城時，偷偷溜出府，到街上去看了將軍麼？
這一次的經曆，跟上次有些不同。
將軍沒有在廳中親手給他上藥，也沒有逗弄地問他“會不會伺候人”，隻叫人把他帶到了房間，給他遞了藥，就沒有人再理他了。
他記得上一世的時候——
有小廝主動給他帶了些“連環畫”看的，供他學習用。
這次，卻是沒有那些曖昧的橋段了。
就連用膳，都沒有叫他一起。
池慕白坐在熟悉的房間裡，看著小廝放在他桌上的飯食，咬了咬嘴唇。
他抬頭，看著小廝“啊”了幾聲。
小廝看起來不太耐煩：“你是有話想說？”
將軍沒有讓這個啞巴跟她一起用膳，想來不是很重視。
他們做下人的，自然也就隨著主子的態度變化。
池慕白從小在家中不受待見，慣會察言觀色，又比旁人多活一輩子，看得出小廝的態度。
他快速從房間裡取了黃麻紙，寫下一行字：將軍沒有喚我過去嗎？
“我們將軍有事，不是誰都能跟將軍一起用膳的。”
小廝輕蔑地說完，沒再理他，轉身離開了。
池慕白的眉眼動了動。
桃花眼四周不由得浮出一圈紅色。
他就是因為怕自己做了什麼事，導致錯過了將軍，才在尚書府上忍辱負重好幾年的。
不想，到頭來卻還是這樣。
仔細想想這兩次的不同，也就是他在街上看將軍那一眼了。
唔，還有他這次略顯主動的態度。
不過他不會說話，也並未表露太多，隻是點點頭而已。
莫非，是被將軍以為他心懷不軌，跟前朝皇家勾結，想以男寵身份潛伏在她身邊，伺機而動？
他從沒想過，隻是因為太過思念而到街道上多看了將軍一眼，就會變成這樣。
他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反正很快就能見到將軍了，還非得看什麼呀。
這下倒好了，將軍反而疏遠了他。
他蹭蹭濕濡的眼眶。
看著眼前還算不錯的飯菜，卻沒什麼胃口。
心裡裝這事兒，一丁點兒也吃不下了。
他想，還是等晚膳過後，去跟將軍解釋一下自己沒有惡意。
然後……
看看能不能留在將軍那邊伺候。
對了，他記得他剛入將軍府的那天晚上，有刺客闖到將軍的房間行刺來著。
如果他能在這個時候護在將軍身前，稍微受一點兒傷……
興許能重新獲得將軍的信任吧？
還沒準能借機得到將軍親自的照顧。
他疼一些沒關係。
隻要能讓將軍回頭看他，什麼都值得。
池慕白這麼一想，當即決定要施展一次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