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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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怕喝多了水, 惹得時小將軍嫌惡。”
沈青說得咬牙切齒的。
想起時淺渡那天在酒桌上暗諷他喝多了水會漏,心裡就氣得慌。
這不是她哄著他滿口說著不嫌棄的時候了?
嗬, 到頭來,瞧她這態度……
還是嫌棄的吧。
沒有人真的不嫌棄他們這等人。
原本已經過勁兒了的難受又打肚子裡往外冒,眼眶悄無聲息地熱了一點兒,說不出的悲哀。
好似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心頭上,讓他緩不過來。
“噢。”
時淺渡輕輕應了一聲,一副沒聽出他陰陽怪氣的模樣。
她囅然而笑:“這麼說,沈大人就是為我而沐浴咯?真是叫人受寵若驚。”
沈青頗為懊惱地紅了耳朵,又羞又氣。
“時小將軍是真的聽不出好賴話麼?沒羞沒臊地往本官身前湊,又又是調戲本官的小太監, 又是非要說本官是為了你沐浴,你就這麼喜歡跟個閹人扯上關係麼?”
他嗤笑一聲,諷道:“時小將軍真真是口味彆致。”
“沈大人不要激動,我們同朝為官, 有所交流是正常的, 更何況今日明明是大人主動邀我過來,又怎麼能說是我往大人身前湊的呢?”時淺渡拿起茶杯,淺淺地押了一口,“沈大人才是奇怪吧?方才還說我嫌惡大人, 這會反而說我喜歡與您扯上關係,大人這話怎麼一會兒一變。”
“……”
沈青被她說得臉色變了又變。
時淺渡這人,真是跟他們最初相遇時一點兒沒變。
他說一句話, 她能拿十句頂回來, 字字句句全給他辯駁了。
他便胡攪蠻纏道:“本官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若不樂意聽……”
“滾出去便是”幾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
好在如今,他心裡時刻想著, 沒有鬆口。
習慣了在時淺渡麵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習慣了享受被她包容寵愛,突然換了個情形,任誰也要適應適應,他覺得,許是再也適應不好了。
他嘴上拐了個彎:“就給本官嘴上有點兒把門,少說幾句不討喜的話。”
唔,最好多說幾句捧著他的話才是。
他想聽,愛聽。
他頓了頓,又以一副為她好的語氣暗戳戳地說:“本官不跟你計較那些,但不代表旁人不計較,時小將軍初來乍到,還是嘴甜一些,多說點兒好聽的,少樹敵為好。”
時淺渡抿唇,掩去了差點兒溢出的笑意。
沈大人肚子裡的算盤聲,她在邊疆都能聽見了。
“沈大人說的是,我們在邊疆呆慣了的……”她故意停頓幾秒,輕笑一聲,又押了口茶,“能在戰場上留下條命來就不錯了,沒心思搞那些彎彎繞繞的,說話可能直了些,大人彆見怪。”
“……”
沈青的眉眼動了動。
說的也是。
他瞧見過時淺渡身上的傷疤,見一次心疼一次。
從十幾歲就離開京城遠赴邊疆,活下來都是不容易。
遲鈍一些,說點兒直白的難聽話倒也正常。
可他還在因為一兩句話跟她置氣。
他碾動茶杯:“罷了,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
但願她說的那些話,真的隻是無心吧。
沈青垂下眼眸,沉默片刻,終是說了句軟話:“你從小遠赴邊疆實屬不易,本官則是打小就被父母賣進宮裡,都是摸爬滾打著長大,如今又同朝為官,都是為了皇上效力,沒必要窩裡鬥,如今這般被外界傳的勢如水火,皇上也很頭疼,不願看到這種局麵。”
他說著說著,就又拿出了皇上當做擋箭牌。
不過說的沒差,皇上確實就傳聞問過他的話了。
“看你是個明事理的,不如本官做東,請你去聽上一出戲,也好破了近日的傳言。”
藏在袖中的手指緊了緊,暗暗摩擦,緩解心中的不安與忐忑。
請時淺渡聽戲,不過是想要拉進跟她的距離罷了。
等他們處成了戲搭子,隔三差五地見一麵聽一聽曲,自然就熟絡了。
也省的那位小侯爺占了先機。
他緩聲問:“你意下如何啊,時小將軍。”
時淺渡沒有立刻回應,先晾了沈青幾秒。
見他的氣息略略變得不穩了,才笑說:“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青無聲地鬆了口氣。
拿聽戲邀她,果然是個正確的選擇。
“那今日本官先帶你去京郊大營,明日再請你聽曲,想必謠言自然而然的就散了。”他起身,手指輕輕地撫了撫衣裳的褶皺,“隨我來吧,時小將軍。”
起身的間隙,他發覺自己的發簪鬆了些,怕是要掉落。
但他沒管,反而在轉身時故意加了些速度,小幅度地甩動。
如他所料,那隻乾淨簡潔的白玉簪隨著他的動作從發間滑落——
回首間,青絲散亂,慵懶淡漠的眉眼與她的鳳眸對視。
時淺渡保持著彎腰握住玉簪的姿勢。
喉嚨不自覺地滾動,微窒。
鼻息間儘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的,極是撩人。
心知這不過是沈青的小計倆,卻依然被他俘獲了去。
一瞬間,欲念四起,就這麼邁入了他的陷阱。
她家大人想要勾.引人的時候,著實是有兩下子。
嘁,早就有這種功夫,過去卻很少主動勾她,非要她主動哄著才行。
莫不是她把沈大人給寵壞了?
她直起身,笑道:“沈大人也太不小心了。”
說著,將手中的簪子遞給沈青。
沈青把她的一切反應都納入眼底,心中泛起喜悅,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
隻得輕咳一聲,正經道:“時小將軍好身手。”
“那是自然,不然又怎麼怎麼擔得起大將軍的名號?”
時淺渡沒有謙虛,見沈青沒有接,又遞了遞。
她尋思,她家大人不會這麼快就想讓她幫忙簪發吧?
表露的那麼明顯,不是他的風格。
沈青掃了眼那隻玉簪。
簪子是新的,他今天第一次用。
“本官從不用旁人碰過的東西。”他神色淡淡,似乎全然不把那麼隻價值不菲的簪子放在眼裡,“不是針對你,而是本就如此,你自行處置吧。”
簪子不比其他,總是帶著點兒約定俗成的深意。
時淺渡握著玉簪的手指微緊了一下。
套路。
真是套路。
把送簪子弄得這麼清新脫俗。
沈青這人真是……
以前很少撩撥她,即便心有不安出手撩撥,也是在相互知曉對方有情意的基礎之上,不會像現在這般彆有深意,暗戳戳地表達心意。
現在搞這麼一出真是考驗她的定力啊!
她將簪子在手中把玩幾下,笑道:“沈大人豪氣,這簪子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玉石所致,不說價值連城也是值個千金,丟掉未免太可惜,我就收下了。”
隨著她說話,沈青的麵色顯而易見地越來越好,甚至是染上了笑意。
她扯扯唇角,畫風突然一轉:“日後我哪天缺了銀錢,定是能換上不少。”
“……”
時淺渡!
沈青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要不是不想表現得明顯,真想罵她一句混賬。
他甩袖冷哼,壓根沒接時淺渡的話,直接喊了小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