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進來為本官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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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沈青拿皇上當幌子請時淺渡看戲之後,關於兩人不合的傳言在朝中少了一些,同時,也多了一些對時淺渡的議論和看法。
沈青不樂意瞧見有人說她,便暗地裡把那些喜歡嚼舌根的都打壓了一番。
敲打敲打很是管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討論時淺渡的言論也慢慢地減少了。
按理說,兩人早就不必“做樣子”了。
但請時淺渡看戲這麼個事兒,沈青一直沒有停下。
隔三差五地,他就叫人買了京城裡最好的酒,請時淺渡去聽戲。
以至於很多人覺得,這是陛下重視時淺渡的表現,便更是不敢多說時淺渡的壞話了——畢竟,沈青這性子大家都門清,什麼時候見他討好過旁人?
一時之間,人們東猜西揣,摸不清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誰都不知道是應該拉攏時淺渡還是與她為敵?
不同的小團體都靜了下來,打算先觀察觀察,待事情明晰了再做打算。
沈青樂得看他們自以為是地胡亂揣測。
他也好趁著朝堂上安穩平靜,想方設法地多跟時淺渡接觸。
時常去京郊大營“替陛下視察”,幾次喚時淺渡去殿上述職,給她在皇上麵前說好話……
總之,是哄得皇上滿意,也滿足了一己私欲,眼見著跟心上人的走動越來越多。
又是一日。
戲樓裡演著時淺渡最愛的戲。
可她卻遲遲沒來。
沈青坐立不安。
他重生回來之後總是這樣,一丁點兒風吹草動就讓他心中焦躁,無法平靜。
時淺渡是不是叫彆人請去了?
她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明知與他有約,過去也不曾遲到,今天又是為什麼?
況且,最近他身上事忙,已經一連半月沒能見上一麵了。
他想她的緊,提早一個多時辰就開始沐浴更衣,又好生打扮一番,才心懷期待地來到這兒,等著與她相會。
他那麼期待,說是日思夜想也不為過……
不想,時淺渡卻是這般。
他坐在戲台子正對麵的雅間裡,心思全然沒在戲上。
聽見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隻覺得厭煩。
輕輕轉動拇指上的扳指,麵色越來越沉,看得身邊的小喜子心驚膽戰。
到底是什麼事絆住了她的腳步,連句話都不給他帶?
難道又是那些與他作對的古板混蛋們麼。
他知道那些想要扳倒他的人,又找過時淺渡兩次次。
對方行動頗為隱秘,不是那麼容易知道具體內容,總歸不是什麼好話。
他沒太在意,也沒叫人細查。
總歸他覺得時淺渡不是那種迂腐之人。
那幫人總是纏著她、煩擾她,實在是可惡。
時淺渡那麼討厭麻煩喜歡清淨的人,想必厭煩的很。
他得幫忙做點兒什麼,免得她心煩。
可不管怎麼樣……
她若要放鴿子,總會找人帶個話吧?
就今天這事,她若不道歉,沒完。
正擰著眉頭想事情,忽而聽見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沈大人,半月未見,彆來無恙。”
沈青抬頭,看到心心念念的麵容,壓抑的眉眼頓時舒展開來。
真是沒有骨氣,上一秒還氣的夠嗆,轉眼就隻剩歡喜了。
他斂斂眉頭,拿捏著腔調:“時小將軍,今日你來遲了。”
時淺渡答:“碰到點兒事情,不過已經解決了,大人不必擔憂。”
“擔憂?嗬,自作多情。”
沈青低哼,轉頭看向戲台上,身子隨著樂聲微動。
瞧上去哪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
他裝出不悅:“膽敢讓本官等這麼久的,時小將軍還是第一個。”
“這戲又不是非看不可,大人見我不來,提早離開便是。”時淺渡撩起衣袍,坐在桌子右側的空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酒,“不必非要等我,我可以理解的。”
“……”
沈青又給她氣著了。
時淺渡不主動翻牆去他府上找他,他們兩人見麵的時間一共也沒多少。
好不容易有個看戲的機會可以一道待上個把時辰,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到了,她卻一下子遲了小半個時辰,這會兒還叫他先走……
這混賬是真沒感覺到他的情意,還是跟他裝不懂呢?
他覺得,這麼兩個多月以來,他表現得越發明顯了才對。
以時淺渡的聰慧程度,不可能毫無察覺吧。
他沉著臉試探著說了句狠話:“時小將軍若是不想與本官看戲,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哎呀,沈大人言重了,我隻是不想讓大人空耗著等我,大人對我這麼好,次次請我看戲喝酒吃點心,樣樣都是最好最貴的,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時淺渡見好就收,沒有表現得太過冷漠。
她舉起酒杯,在沈青的杯壁上輕輕碰了一下。
“總歸遲到是我的錯,我向沈大人賠罪便是。”
說完,她揚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沈青低哼一聲:“本官再饒你這一次。”
他拿起杯子,剛好借著動作掩去了唇畔的笑。
幾句嗔嗤,倒像是打情罵俏。
像是被人拿羽毛反複掃過,弄得他心中歡喜不已。
這番試探下來,時淺渡還是哄著他的。
真好,一切都步入正軌了。
也不知她這回什麼時候願意與他親近。
回想起從前在浴桶前的那個親吻,心跳空了一瞬。
是按照從前的老路走,還是……
嘗些新的。
沈青思來想去,那股甜意和喜悅有些按捺不住。
也就是常年在皇上麵前服侍,這才能保持住那副淡定的模樣。
他緩緩心思,給自己倒了一點兒酒。
“大人今日雅興,怎麼還喝起酒來了?”時淺渡笑著開口,提醒說,“少喝一些,不然傷身。”
“本官知道,不用你提醒。”
沈青嘴上說著不用,唇角卻翹了翹,儘是愉悅。
處處關心他,到底什麼時候與他表白心意?
微涼的酒入了肚,辛辣的口感便自舌尖傳遍了四肢百骸。
他酒量沒有特彆好,這酒又烈,喝一點就覺得暈。
他半靠半倚在座位上,側頭,看向時淺渡的臉。
許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時淺渡回頭看了一眼,眉眼彎了彎。
無需言語,眉目之間就好似傳了情,弄得他心臟直鼓動。
目光淡淡的收回,眼尾卻悄悄地變了溫度。
他言語間大膽了起來,嗔道:“好好看你的戲,看本官做什麼?”
他喜歡跟時淺渡一塊兒聽戲。
沒有旁人,就他們倆。
這總是讓他有一種……
偷偷私會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