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52(2 / 2)

相敬如賓第六年 芋孚 19710 字 5個月前

駱肇在原地看著夫妻兩走遠的身影,神情不明。

祁長晏帶著嬿央走了一段距離後,再次看了眼她手裡的長鞭。

嬿央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舉了舉長鞭,說:“鞭尾被咬的斷了一截。”

“駱將軍說要修的話估計要費一番功夫。”

祁長晏淡淡說:“既費工夫,那不必修了。”

心裡則想,當時倒是忘了這長鞭,若是當時叫許冀去收了,今晚駱肇倒是沒機會靠近她。

如此略一沉吟,再看她手上長鞭時,馬上伸手拿了過來,又仍然淡淡的說:“回頭找個好的工匠,給你做條結實些的長鞭。”

這一條,她往後不必看到,也不必再用了,他會讓人處理掉。

嬿央:“行啊。”

嬿央之後再也沒見過這條長鞭,甚至兩刻鐘後忽然想起隨口問了句,祁長晏也隻說交給許冀收著了,她再也未見過這條長鞭一眼。

隨後,更是再也沒有那個心思想起過,因為與祁長晏吃飽過後,一起走走消消食時,倒是碰見另一件事。彼時兩人才走過一處,忽然,祁長晏的腳步停了,男人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噤聲,也讓她停了。

兩人噤聲時,遠處才冒出一會兒的的聲音則在繼續,目視範圍之內,也能看到人影的走動。

走動的人是駱肇,以及一個女人。

祁長晏是在駱肇一聲清晰的聲音傳出時,才發現對方是駱肇,又在發現女人的聲音時,知道兩人並不是什麼密談,他和嬿央未撞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於是又握握嬿央的手,讓她不必屏息。

剛剛是出於謹慎,第一反應就下意識掩藏兩人的聲息,因為怕對方說得是什麼隱秘的事,到時平白惹一身腥,所以不如一早便不被對方察覺的好,但現在沒必要了。

沒必要的同時,也不想嬿央再和那人碰上,祁長晏垂眸在嬿央身邊低聲說一句回吧,牽著她又轉身往回走。

往回走時,身後的聲音還是傳進了耳朵。

女人問:“駱將軍要在京裡

待多久?”

“暫且不知,全看陛下安排。”

女人明顯失望,過了會兒又問:“那,今年你可在京裡過年?”

這回,駱肇點了頭,也說:“父母想念孫兒,今年年底會在京中。”

祁長晏忽然聽到孫兒幾個字,腳步倒是微頓,隨後才記起來一件幾乎已經被他遺忘的事,是啊,駱肇已經有孩子了,好像是幾年前聽人說得,他的孩子如今也有四歲了。

當時過耳便過,這些年也不曾刻意想起,此時聽駱肇提起,才想起他有個孩子。眼睛眯了下,忽然覺得對方是一點威脅也沒有了,不管駱肇如今是何心思,對嬿央又有何覬覦,但嬿央,絕不會對已經有了子嗣的他有任何心思。

眉輕輕揚了,神情也微有變化,變化到連嬿央也察覺到他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很好,眼睛眨了眨,想要問問,可,話未能問出時,是肩上驟然一緊的力道,隨即更是整個後背都被祁長晏完全攬住。

男人臉色厲了,在瞬間攬住嬿央後,手臂收緊,極速間往後大退了一步。

這一大步間,就在剛剛嬿央所站的那處,一根流箭嗖的飛過,正穿過剛剛嬿央的位置。

若祁長晏剛剛沒攬了嬿央迅速後退,剛剛那根箭此時毫無疑問的會紮在嬿央身上。

祁長晏眼神變得煞利,猛地扭頭看向這根箭所射的來源。

至於嬿央,她還是有點懵的,此時仍被祁長晏的臂膀緊緊攬著,她自然仍未意識到她剛剛差點麵臨一場怎樣的危險。

她無知無覺,隻疑惑抬眸望祁長晏:“怎……”

一望,望見的不是他的眼睛,是他冷冰冰看向一個方向的眼神,還有他極疏冷的側臉輪廓。

這樣的冰冷,她完全不曾看過,其中,隱隱約約她還發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緊繃,他在後怕。

後怕……嬿央哪裡還意識不到,剛剛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第一反應,是去看身後。在看到那根現在直直插在不遠處的箭時,後背忽然冒出一股涼氣。

她哪裡還不知道祁長晏臉色現在如此難看的原因。

不止後背涼颼颼的,手心也涼颼颼的,任由誰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剛差點被一場意外給傷了,也平靜不起來。

祁長晏發覺嬿央也有點後怕了,所以他輕輕摸了摸她的背,以示安撫,但眼神,是仍然還在盯著那個方向的。

且那個方向裡,許冀早已飛奔過去。

所以那個方向現在終於來了人,因為對方在發現許冀時,就知道自己剛剛那一下的失手恐怕是不能罷休了,於是在拔腿就跑還是走過來主動認錯之間,兩方權衡之下還是認慫的走過來。

成璋旻訕訕。

訕訕一會兒,在祁長晏冷冷盯著他且明顯是不善的眼神裡,長長作揖,“小子成璋旻,剛剛失手差點傷了貴夫人,小子致歉。”

祁長晏眼中有冷芒,神色中的不善也未退去,“夜裡為何還要放箭。”

成璋旻心虛,“因,因與人打賭,說

能射中剛剛飛過去的鳥,所以放了箭。”

“不想,不想因此差點傷了夫人。”

祁長晏冷嗬一聲。

冷嗬過,自然不可能因他一句意外就放過了。

而且,他口中句句意外,看著顯然是推脫,這讓祁長晏怎麼可能就真的不計較。剛剛若非他反應快,嬿央必得出血!

眉心狠狠皺了,眼神盯著對方快要低到胸口的腦袋,也無聲中恨不得取了鞭來,往他身上狠狠抽一下。

眼神也確實忽而看向許冀,讓他把他放在他那的鞭拿來。

許冀眼神一跳,一,一爺要使鞭?許冀覺得不大妥當。

可祁長晏已然厲聲,“許冀!”

許冀被這聲喝的心頭一聳,不敢再猶豫,趕緊從身側取了鞭,雙手奉上。一爺的鞭與尋常人不同,這裡麵是在重要關節處藏了鐵的,這一鞭要是揮下去……

也是才覺手心裡的長鞭一輕時,刹那,聽到一聲淒叫的痛呼。

這聲痛呼才叫過,成璋旻已經冷汗直冒,也條件反射,迅速往後跑了想逃。

心中狂吼,這個瘋子,他沒傷人啊!姓祁的竟然抽他,疼死他了!

剛剛那一鞭哪像鞭子,他猛然受他一砸,都覺得跟被鐵棍砸了似的。

但他沒能逃開,因為許冀知道自家一爺性子,一爺都敢抽他了,又豈能讓他挨了抽立刻就走,所以他飛快一步往前,攔住了成璋旻。

成璋旻眼神大駭,這下不僅是覺得疼了,是真的深入骨髓的害怕,心想他,他們還想讓他嘗命不成?嬿央沒事啊。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間,以至於,連嬿央都還有點愣,更完全來不及在看到祁長晏拿了鞭時,製止住他。

這時,在成璋旻一聲痛吼之後,當然已經擋不住其他聞聲走過來的人。

嬿央覺得這一聲來的人應該不會少,但此時她未傷分毫,成璋旻卻是挨了一鞭,嬿央怕祁長晏會被為難。

這般想著時,已經有人走了過來,其中前麵幾個,後麵幾個。

前麵的人是恰好就在周邊的人以及周圍獵場的護衛,聞聲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後邊的則是駱肇。

獵場突然有此動靜,他當然過來查看。

也是駱肇出現時,成璋旻僵持甚至青白的眼神驟然一亮,看到救星似的大呼:“表舅!救我!祁郡守要殺我!”

許冀:“……”一爺何曾說過要殺人。

圍過來看的護衛也是同樣,眼神抽了抽,心想這位成小公子喊得實在危言聳聽,在場現在十幾人,祁郡守怎麼會下手殺人。

不過,幾個護衛仍舊默默,未有人輕舉妄動,畢竟祁郡守和駱將軍,好像都不大好惹,他們靜觀其變就是。

祁長晏的臉色此時已經更冷了,聽到成璋旻這一聲喊時,神情中更是露出諷色,“你傷人在先,倒是倒打一耙汙蔑我要殺人了?”

成璋旻聽到他的聲音條件反射害怕,肩膀都瑟縮了一下。

一個瑟縮,背上那道鞭傷自然更疼。

疼痛讓他清醒了點,但清醒後的他握了拳,趕緊跑向駱肇,躲著說:“表舅救我!我未傷人!”

駱肇:“……”

皺眉瞥了瞥他,一瞥,瞥到他齜牙咧嘴的神情。

成璋旻被表舅一看,委屈的差點哭了,他動了動僵疼的背,更委屈,“表舅。”

駱肇:“怎麼回事?”

成璋旻趕緊把話說了,其中,著重強調他的箭隻是意外,並未傷到嬿央!

成璋旻越說越有底氣,也越說越覺得祁長晏仗勢欺人,他這一鞭挨得冤枉!

但不想,他正說得起勁呢,不經意一瞥,卻見表舅的神情不知何時也沉了。

成璋旻:“……”後頸莫名抽一股寒氣,說不出話來了。

駱肇不僅表情沉,他恨不得和祁長晏一樣,揮鞭也給他來一鞭子。不過他不會使鞭,他更擅刀。

涼颼颼看他一眼,忽然說:“我看是祁郡守抽的輕了。”

成璋旻:“!!”

眼睛瞪大了,表舅要大義滅親?

祁長晏的臉卻臭了,一點未因駱肇的公平公正心裡有任何喜,相反,他隻覺膈應。

他不需要一個外人護著嬿央。

所以神情裡也毫不掩飾,更未給駱肇分毫情麵,隻眼神直射成璋旻,聲音諷意儘顯,“你既如此不滿,那不如去陛下跟前辯一辯,陛下若說是我祁某的錯,祁某……”

嘴角更諷刺了,視他如螻蟻,“任由你抽回來。”

成璋旻:“……”

憋屈不敢吭聲,也僵了僵,因為他哪裡敢?

誰不知道他是平寧公主的兒子,又受陛下看重,今日獵場裡,從他狩獵回來後,陛下身邊多半都有他在跟前候著。

“至於殺人……”祁長晏諷刺間,已是忽然更涼的一聲。

成璋旻瞳孔縮了縮,嘴上幾乎不作反應,趕緊說:“剛剛是我口誤誇大了,祁郡守大人不計小人過!”

他慫了,不敢和對方硬杠,不然怕對方一個衝動真敢殺人。

關鍵,他也的確理虧,沒那個底氣繼續杠。所以這一鞭他確實是白挨了,成璋旻蔫頭耷腦。

但在他這句之後,他聽到的是祁長晏一聲淡淡的冷哼。或許也不是淡淡,是不屑,還有看不起他,覺得他膽小如鼠。成璋旻幾乎都能想像出對方冷冷看著他時無聲所表示出的意思,仿佛在說他剛剛倒是叫囂的厲害,現在倒是馬上就知道認慫了。

成璋旻縮了下肩,心想他不認慫行嗎?認清形勢,心裡歎氣,麵上再次認錯,“此番都是小子的錯,小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此時甚至長長弓腰作揖,未聽對方說這事揭過,動都不敢動一動。

祁長晏的臉色卻未因此有所緩和,他手上的長鞭一直在握著,仿佛隨時會再給他一鞭一樣。

成璋旻看到了,他這時的視線正好能看到對方手裡的鞭,所以心裡很慌很慌。

好在,他終於聽到有個人出來緩和了,這個人不是他的表舅,是那位險些被他傷了的夫人,她說:“回吧。”

成璋旻差點熱淚盈眶,心想趕緊回吧,他都要嚇死了。

嬿央這一句像是勸的一字,當然不是因為成璋旻,她是不想事態繼續擴大,而且,成璋旻也確實受了教訓,如今周圍人多,不好繼續僵持下去。

手掌輕輕拽了祁長晏衣裳,祁長晏垂眸看她一眼,嬿央再次說:“回了?”

“過會兒看著就要起程回行宮了,我們回去收拾東西。”

祁長晏沒說話。

嬿央又扯扯他的衣裳,祁長晏終於動了動,隨後掌心包了她的手。

包了她的手時,再看成璋旻,眼神依舊冷,不過成璋旻總算不用擔心對方一言不合又抽他一鞭子了,所以對於對方臨走一句諷刺他好好學學箭術的話,也默默隻答一個是字,其他的一聲也不敢吭。

哪裡敢吭啊,這位到底有多護著他這位夫人他已經切身體會到了,如今隻恨不得有個烏龜殼,能讓自己縮起來。

成璋旻心有餘悸。

心有餘悸之後,待對方夫婦兩走遠了,他終於能鬆一口氣,但沒想到才鬆一口氣,扭頭就瞥到表舅看著他不快的眼神。

成璋旻僵了神情。

駱肇則表情仍舊,又不留情麵的說:“明日寅時初,去武場候令,這幾日你的箭術由我來教。”

成璋旻懵了,寅,寅時初?天都還是黑透的啊!表情驚悚。但沒想到,之後他要麵臨的苦頭還遠不止如此,在接連被表舅訓了幾天後,成璋旻的箭術有沒有突飛猛進他自己不知道,但現在他是看到表舅就恨不得離得八丈遠,這幾天的苦頭他真是吃夠了,現在看到箭靶就得做噩夢。

……

兩刻鐘後,從獵場起程回行宮。起程之前,祁長晏被陛下叫去了一回。

後來他回來時,也恰是要起程之時,所以直到此時都坐在馬車裡了,隊伍也往行宮趕了,嬿央才有時間問祁長晏剛剛陛下叫他過去是做什麼。

“是不是為的剛才那事?”

祁長晏瞥她:“猜出來了?”

嬿央表情微微正了,也忍不住,神情裡有了些變化,還真是為的剛才的事?所以他是被陛下訓了?

趕緊想再問他,但她正琢磨擔心著呢,他此時看見了卻還笑,不過笑過卻是忽而一撫她的手,他說:“莫擔心,陛下確實是過問了,但我說了來由後,陛下並未怪罪於我。”

嬿央:“果真?”

“自然。”祁長晏頷首一下。

嬿央放心了,放心之時,男人完全攬了她,攬過她,心想她那一陣到底是被嚇到了,當時他被皇帝舅舅叫去時,他才說了幾句,皇帝舅舅便偏向他,又說他聽護衛說她當時臉都被嚇白了,問她現在的情形可還好。

祁長晏想到皇帝舅舅的這句,其實當時是未覺得她驚嚇之色表現到了臉上的,但此時不由得往她的臉一看。

神情不自覺間看得很認真。

嬿央因此自然問:“怎麼了?”

這樣看著她。

祁長晏:“當時嚇狠了?”

“沒有,隻回過神那會兒驚了一下。”

這便好,祁長晏頷首,頷首之時,馬車微微顛簸了下,他輕輕攬緊了她,嬿央的身形因此未有顛到。

嬿央也的確至始至終連丁點顛簸也未察覺到,隻在他攏一攏她時靠了過去,說起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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