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海上貿易利潤巨大,就算要交不少稅,他們還是血賺,也隻能認栽。
碰上行家,玩不過人家,胳膊也不如彆人粗,那還是老老實實按照人家的規矩來,省得把一家老小全都給連累進大牢了。
蕭景曜一招重算海上商稅,就讓所有商賈不敢小視他,都消停了不少,等著安安生生做買賣,不再起小心思。
見給他們的震撼足夠多了,蕭景曜又話鋒一轉,提到了商賈們最為關心的福安港口,“有大家慷慨解囊,港口肯定能在最
短的時間內建起來。閔州有的是青壯,到時候用大家捐的善款請青壯來乾活,想必這港口肯定能建得又快又好。”
商賈們神色微動,真心實意誇蕭景曜愛民如子。
這年頭兒老百姓除了交稅之外,還要服徭役的。比如建福安港口,這是官府的工程,如果一般官員來辦這事兒,那就是從閔州征調服役的民夫來乾活,起早貪黑,在規定的工期內必須建成港口。
再順便說一句,百姓服徭役,朝廷是不給發工錢的。不僅不發工錢,還得讓百姓自帶乾糧。若是服役的地方路途遙遠,死在路上都有可能。就算順利到了服役的地方,想想吧,每天吃著簡陋的食物,卻要乾重體力活,還不能歇息。
身體不抗議才怪。
是以一次徭役下來,有人丟了性命那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百姓們為什麼那麼執著地舉一家之力供家中有念書天分的人讀書?就是因為考取功名之後,家人有免役名額。四舍五入,相當於救了家裡好幾條命。
這麼一比較,蕭景曜這種給乾活的民夫發工錢的官員,被商賈們真心實意誇讚為愛民如子的好官,也就不稀奇了。
商賈們心裡有了些微的波動。本來他們隻管捐銀子便是,至於這銀子最終去了哪裡,是進了官老爺們的腰包,還是被揮霍一空,都與他們無關。但蕭景曜既然連來建港口的民夫們的身子都考慮到了,想必他們捐出去的錢,應當不會輕易肥了某些官員們的肚子。
這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捐款中,商賈們捐款捐得很是心甘情願。
蕭景曜不管是在專業技能上,還是在人品為人上,都讓他們折服。他們樂意為這樣的好官添一筆功績。
這一場捐款下來,蕭景曜都驚呆了。
捐款不收銀票,隻收黃金白銀。畢竟這些錢最終都要被收進國庫的,蕭景曜也會自留一部分用於福安港口。銀票易損,所以蕭景曜讓商賈們捐的都是現銀。
結果這一場募捐下來,蕭景曜粗略一掃個人捐款數額,就立馬算出了總數,瞬間瞳孔地震——整整六千五百萬兩白銀。
當初蕭景曜還在戶部時,胡閣老可是說過,當時戶部存銀是四千多萬兩。也就是說,蕭景曜隨便搞了個募捐,就捐出了一個半國庫。
擱誰誰不驚呆了?
蕭景曜唯一失策的就是沒多派幾個點銀官過來。現在那幾個清點銀子的官員眼睛都快花了,手也酸得快抬不起來,真正感受了一把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滋味兒。
即便如此,後頭還堆著一箱又一箱的銀子。數不完,根本數不完。
前來清點銀子的官員們都沒想到,他們這輩子還會有看到銀子就想吐的時候。
果然,跟隨蕭總督,什麼奇怪的事兒都能見著。
這六千五百萬兩銀子,蕭景曜粗略算了算建福安港口需要的預算,還有給民夫們的工錢,以及好夥食。
雖然蕭景曜一直以黑心資本家自居,但他從來就不是個黑
心的人。現在銀子充足,閔州和附近的州又剛經曆了一場大豐收,正是錢多糧足的時候,蕭景曜也就闊氣了一把,打算除了給民夫們工錢外,還給他們管飯。這飯當然不是簡單的粗糧管飽就行的。蕭景曜想給民夫們提供一頓油水充足的飯。
來自後世的人,真的不會忍心看到有人因為重體力活和營養不足累死在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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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曜的良心不允許他這麼乾。
於是蕭景曜留下了兩千五百萬兩銀子,將剩餘的四千萬兩銀子送去了京城。
安排完這一係列的事情之後,蕭景曜袖子一擼,就開始著手辦建港口的事情。
建港口用的材料,全都是相關商賈提供的。當然,這回蕭景曜沒讓他們再捐款,而是搞了個招標會,讓他們各自出價競標。
商賈們都被蕭景曜這一出接一出的手段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裡大呼學到了學到了,而後規規矩矩寫標書。
建港口呢,多好的宣傳自己商號的機會。想想都知道未來福安港口會有多熱鬨。到時候自己來上一句,“這個港口,我們造的”,多有麵子!
名聲不就打出去了?
在這種事情上,商人們素來精明得很。
招標會取得空前成功。
有蕭景曜這個抄家總督在,還有梁千山的水師在一旁虎視眈眈。就是讓負責建港口的商賈向閻王爺再借八個膽子,也不敢在工程上偷工減料。
又因為蕭景曜給工錢,還管飯,那飯都是白生生香噴噴的大米飯,一點粗糧都沒有,菜更是油汪汪的,還頓頓有肉。
這樣絕好的條件,附近的青壯紛紛搶著來乾活。以前百姓們知道自己要去服徭役都哭天喊地,現在來建港口,他們都覺得自己賺了。
官府給工錢給得爽快,每天乾完活後就有小吏統計好他們的工錢,告訴他們今天一天掙了多少工錢,都給他們記在賬上,等到港口建好了,他們回家的時候,就按照賬本,一口氣把工錢全發給他們。
這不是蕭景曜拖欠民夫工資,而是他們舍不得住客棧,就在港口尋了個地方,將鋪蓋一放,就是睡覺的地方。
蕭景曜隻能讓人臨時再搭幾個大棚。但這條件基本防不了盜,要是乾一天發一天的工錢,也不知道要鬨出多少工錢失竊案。還不如工期結束後一起給工錢,老鄉們也能結伴回家,省得路上遇上打劫的。
蕭景曜考慮得十分周到。
就算民夫們還沒拿到工錢,但每天聽到自己掙到的工錢數目,心裡也有個盼頭。更彆提他們每天還能吃到油水十足的飯菜,他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連著好些日子都能吃上肉呢。哪怕隻有一丁點肉沫,也叫他們無比滿足,肚子裡也有了些油水,不會餓得那麼快了。隻憑那頓飯,不給他們發工錢他們都樂意。
民夫們乾勁十足,福安港口建起來效率奇高,甚至趕在了官府預計的工期之前完了工。
蕭景曜讓人盯死了民夫們的工錢的發放情況。有他這個抄家總督的名頭在,這麼個最容易
盤剝撈油水的地方,愣是沒有官吏敢伸手,認認真真地將每一筆工錢如實發到每個民夫手裡。
這對於他們來說,算是一筆巨款。很多人家裡所有的存款加在一起,還沒有他們這回拿到的工錢多。
民夫們簡直想給蕭景曜磕幾個頭。隻不過蕭景曜沒來,大家領完工錢後,都是一副驚喜得眼眶通紅的模樣,砰砰砰給發錢的官吏們磕頭。
這些官吏們平常也不是沒碰到過向他們磕頭的百姓們,卻是第一次看到百姓們給他們磕頭後,心裡如此百味雜陳。
他們似乎有一點點明白了總督大人追求的是什麼了。當個好官,確實讓人感到快樂。
另一邊,蕭景曜讓人運的銀子到了京城後,整個京城官場都炸鍋了。
什麼玩意兒?蕭景曜跑去閔州建港口,建出來四千萬兩銀子?建港口不應該是花錢的嗎,怎麼還能往國庫裡搬銀子?
在打聽清楚具體情況後,眾人又都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是蕭景曜白日發夢,還是那些商賈們腦子進水?
他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正寧帝都被蕭景曜給震撼住了,萬萬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等經商天才。
這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胡閣老高聲叫好的同時,又忍不住用嫉妒的眼神看著新任戶部尚書何明淵,開始說酸話,“怎麼我當戶部尚書的時候,就沒碰上過這樣的好事呢?”
成天不是這個要銀子就是那個要銀子,還有暗中用奇葩方式偷盜銀庫裡的銀子的。沒有一個給戶部送銀子的。
沒有一個!
何明淵當真好幸運一個戶部尚書!不僅有倭島的金銀,還有個給戶部送銀子,一送就是幾千萬兩的蕭景曜!
看看人家蕭景曜,這才是朝廷的貼心好官。工程自己搞,資金自己籌,還能反哺戶部。其他官員也是成熟懂事的官員了,就不能向蕭景曜學習學習,自己搞錢搞事情嗎?
蕭景曜這個騷操作,看呆了京城一眾官員。大家的心情紛紛從“震驚,他怎麼辦到的”到“臥槽,這也可以”,可想而知蕭景曜的騷操作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學會了學會了,下次他們也這麼乾!
正寧帝震驚過後,忍不住對著福王感慨道:“怪不得你當初一看到蕭景曜,就說他天生就適合算賬,合該去戶部。”
就憑這一手搞錢的本事,就算正寧帝現在直接將蕭景曜調進京城,任命他為戶部尚書,朝中也不會有官員反對。
那怕是許季陵,也得閉嘴驚豔。
福王驕傲地挺起了肚子,“那是,兒臣一看就知道他骨骼清奇,生來就該當我們大齊的能臣!”
正寧帝不由失笑,卻又很快滿臉難受地捂住心口。福王迅速上前,一邊給正寧帝順氣,一邊從蘇總管手裡接過藥,仔細喂正寧帝吃下去。
正寧帝靠在椅背上不住喘氣,好一陣後才將氣慢慢喘勻,臉上露出一陣苦笑,“人老了,不中用了。”
福王故意瞪正寧帝,執著道:“父皇才不老!”
“行了,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正寧帝擺擺手,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語氣感慨,“也不知道蕭景曜還藏了些什麼本事,每次都能給朕一個驚喜。等到今年他回京述職,朕可得再好好問問他不可!”
“就是就是!”福王立即就抖了起來,“他這樣藏著掖著的,就該讓他乾更多的活!”
正寧帝無語。
遠在閔州的蕭景曜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熟練地把鍋扔到福王頭上。算算時間,銀子也該運到京城了,定然是福王這家夥震撼過後又想給自己加活!
建港口是個大工程,哪怕民夫們乾勁兒再足,從早忙到晚,也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將港口徹底建成。
這一片蕭景曜都重新規劃了一下,除了泊船的碼頭,還規劃了商業街和住宿區。走南闖北的商戶們下了船,立即就能吃吃喝喝,將行李往住處一放,就能悠哉悠哉地賞玩閔州風光。附近的百姓正好能來商業街擺攤,以碼頭的熱鬨,隻要東西做的不是太難吃,都不用擔心沒生意。
除了來來往往的客人,港口還有一堆力夫等著主顧雇他們乾活呢。這一整船的貨物,不得讓他們幫忙卸?
這些力士,也是要吃飯的。
這港口一建,福安原本死水一般的經濟,瞬間就被盤活了。
蕭景曜按照先前的承諾,在港口刻了功德碑,又將最好的地段低價租給了捐款最多的浙商。真不是閔州本地商人不給力,而是最有實力的那四大家都被蕭景曜給抄家了,其他商賈也不能真的拿自己的全部家當同彆人爭這口氣。
於是才讓浙商在閔州的地界上拔得頭籌。
閔州商賈們心下多有不平之氣,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在海上貿易上大乾一場,必須得一雪前恥!
蕭景曜挑了良辰吉日宣布開海,各家商船在官府登記後,就能出海做買賣。商賈們頓時歡欣鼓舞,港口上瞬間就多出了一艘又一艘的大船。
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一艘會噗噗噗冒黑氣的大船。那船看著就不一般,比大商賈們的商船還要氣派一些,港口附近的百姓們還看到,在港口沒船的時候,這艘大船,嗖嗖嗖就冒出來許多門大炮,還在海上演示了一下。
怎麼說呢,作為大齊百姓,看到這一幕,簡直安全感爆棚。
原本對出海還有一點點擔憂的商賈們見了,心中立即豪氣衝天。臨近海域這一圈,大齊就是所有蠻夷小國的爹。他們身為大齊人,有什麼好擔憂的?該擔憂的,是其他蠻夷小國的人才對!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梁千山一看這艘段氏造船廠新造出來的船就知道這個大家夥非常不一般。那個動力,那個噗噗噗的黑氣,和以往的戰船完全不一樣!
但梁千山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新家夥一定比以前的戰船威力更大!
哪個猛男可以抵抗得住新氏戰船的誘惑?反正梁千山抵抗不了,知道這個新家夥是段氏造船廠那個從京城研究院學習回來的嫡支子弟造的後,梁千山二話不說就跑去找蕭景曜,對著蕭景曜一陣軟磨硬泡,說什麼都要親自試一試這個新家夥的威力。
蕭景曜沒轍,隻能帶著梁千山又去了一趟段氏造船廠。
段研究員還在改進細節數據,聽到梁千山的來意後,他倒也沒覺得奇怪。蒸汽船最後肯定還是要給水師配備的,隻是梁千山鼻子太靈,還沒完善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新戰船了。
一行人再次將蒸汽船弄上了海麵。
梁千山在船裡轉悠了一圈,在看到做戰船動力的蒸汽機和幾個大鍋爐,弄明白蒸汽船的動力原理後,梁千山頓時一把揪住了蕭景曜的袖子,大聲喊道:“我要這個!”
蕭景曜:“???”
你要蒸汽船跟我說乾嘛?跟朝廷說去啊!問正寧帝去要,懂?
等等,好像蒸汽船最終的數據還沒弄好,還需要進行細微的調節,自己還沒給京城遞奏折來著?
蕭景曜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