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1 / 2)

輔國公府孫輩共十一人,其中長孫、四孫早逝,二孫女嫁去淩川秦家,及冠的孫兒僅餘排第三的聞人慕鬆與排第五的聞人驚闕,及笄女眷則僅有第六、第八的二人,其餘幾個要麼體弱多病養在槐江,要麼還是垂髫小兒。

與聞人驚闕的婚事定下後,江頌月就將聞人家的關係梳理了一遍。

聞人驚闕生母已逝,她不會有婆媳矛盾。

生父近兩年屢次被派遣外地,江頌月未曾與之謀麵。那畢竟是男眷,成親後也不會有過多相處。

其餘男眷更不必說。

至於國公府的女眷,大多數江頌月都在宮中見過。

氏族門閥看不上她這等商戶女子,但有頭有臉的門戶自恃身份高貴,那些姑嫂婆嬸應當不會過分為難她。

江頌月顧慮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聞人雨棠。

這位六姑娘屢次為難於她,與聞人驚闕成親後,少不得要被冷嘲熱諷,江頌月得仔細掂量著怎麼應對。

至於聞人聽榆,江頌月並未怎麼放在心上,全因這姑娘是出了名的性情柔和,不爭不搶。

平常兩人在宮中碰麵,都是不鹹不淡地笑笑就過去了。

今日她忽然到訪,出乎江頌月的預料。

貴客臨門,江老夫人親自過來寒暄,得知聞人聽榆此來是為兄長送禮的,就不再摻和年輕人的事,尋了借口離開。

江頌月收下那翻了一倍賣給聞人驚闕的首飾,一眼也不敢往上麵看,忙不迭地讓人拿了下去。

太令人窘迫了!

她借著飲茶的動作遮住火辣辣的臉,心想東西已送到,兩人無話可說,聞人聽榆該告辭了吧?

可一盞茶都飲完了,人不僅沒有告辭的意思,甚至主動與江頌月閒聊起來。

“我來時看見五哥正在試喜服,縣主這邊也收到了吧?可還合身?”

“收到了,還未試,該是合身的。”

“瞧我這腦子,忘記縣主的腿尚未痊愈了!”聞人聽榆懊悔過後,又關切道,“聽五哥說禦醫明日會為縣主拆卸夾板,縣主可是打算明日試穿喜服?正巧我閒著無事,可否來湊個熱鬨?”

“縣主若是有哪裡不滿意,可以與我說,回去我轉告五哥。”

“說起來,當初三哥三嫂成婚,也是我從中傳話……”

聞人聽榆的話格外的多,江頌月回答一句,她能接上三五句,絕不讓氣氛僵冷下來,並且說得很好聽。

就拿前一句來說,儼然是把江頌月與出身西涼望族的三少夫人袁書屏相提並論。

放在兩年前,聽見這話,江頌月會心花怒放,立刻與她姐妹相稱。

但經過聞人雨棠多次嘲弄,如今的她看得很清晰。

她哪裡能與知書達理的望族嫡女相提並論?

聞人聽榆討好的心思明晃晃的,想看不懂都難。

江頌月自認能讓人企慕的除了容貌就是家財,這兩樣聞人聽榆都不缺,那她討好自己隻能是為背後的聞人驚闕了。

一個前途渺茫的瞎子,有什麼可討好的?

江頌月心中起了迷霧,但因地位差距而刻意繃緊的姿態稍有放鬆,她試著提出要求,“我還真有一事需要你幫。”

“縣主請講。”

“我想讓人仿照喜服的樣式裁剪出幾套,擺進緣寶閣招攬生意,請你幫我問問五公子介不介意。”

喜服這種東西,不出意外的話,一輩子就穿一次。

實用性不高,但若能借此機會帶起鮫魚錦的風氣,就相當值得了。

這是江頌月臨時想出的法子,更換喜服是丟國公府的臉麵,讓人仿製總不是了吧。

但她沒敢與祖母說,打算先問問聞人驚闕的意見,倘若他兩個當事人都不反對,再先斬後奏。

“掛在緣寶閣?”顯然聞人聽榆這樣的閨閣千金對行商事一竅不通,未能明白江頌月的用意。

江頌月隻得明說,“我有一批名貴布匹要賣。”

聞人聽榆愣了下,隨後迅速遮掩起真實反應。

名門千金與商戶女子的區彆在此時儘數體現。

她反應還算快,收回麵上的驚詫後,保證道:“縣主放心,回去我就與五哥說。”

經曆了這場不大不小的尷尬之後,聞人聽榆再開口謹慎許多,但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

江頌月與她實在無話可說,向廳外看了兩眼,委婉提醒:“才說了會兒話,天怎麼就顯出暮色了?”

“是呢,入秋後天黑的早,晚間也冷的厲害,縣主當心,彆在大婚前著了涼。”

江頌月:“……”

不是說國公府除了聞人雨棠,其餘姑娘都是心思玲瓏、溫婉識禮的嗎?

怎麼眼前這個完全聽不懂彆人的暗示?

江頌月說的更直白些,“是啊,晚間天冷,八姑娘出來可帶了披風?我怕你回去晚了著涼。”

“的確忘了帶,縣主可否借我一件?”聞人聽榆接的順暢,要求提的理所應當,仿佛二人是閨中密友一般。

江頌月得不償失,扯著嘴角乾巴巴答應下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