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2 / 2)

聞人聽榆看著她的神色,暗暗唾棄自己。她早就聽出江頌月是在趕人,是假裝聽不懂。

她不想入宮,需要聞人驚闕幫忙。

可說到底,二人隻是堂兄妹,且她是姑娘,為了能嫁得好人家,自幼養在京中,聞人驚闕則是隨著祖父長在槐江。

兄妹二人首次見麵,是聞人驚闕十五歲初入京時,彼時已有男女之彆,實在很難產生什麼深刻的兄妹情誼。

想聞人驚闕幫她,拿不出籌碼,隻好盲目來討好江頌月。

知曉二人無共同話題可談,聞人聽榆就說起兄長來。

“五哥遇刺之後,祖父就嚴禁我與六姐出府,今日若非五哥有事要我幫忙,我還要悶在府中呢。”

江頌月隻能順著她的話往聞人驚闕身上問:“他托你什麼事?”

聞人聽榆道:“一是給縣主送首飾,二是替他去大理寺取一封書信。”

江頌月是打死也不想提首飾的事,再問:“怎的還要你去幫忙取書信?”

自是為了給賀笳生下套。

聞人聽榆是來江府之前去的大理寺,見賀笳生時特意下了馬車,還故意掉了帕子。

賀笳生替她撿起,得了她的溫柔淺笑,直接癡愣在原處。

“五哥出事後,大理寺新來了一批官員,其中有幾個不太好說話,下人去,恐不太順利,五哥才托我去的。”

江頌月不可思議:“他才出事不到一個月,大理寺就有人膽敢怠慢他?”

聞人聽榆知曉她誤會了,但都給賀笳生設套了,不怕再往他身上潑些汙水。

她點頭,道:“就如同那位管理文書的賀大人,我去取時,他都再三為難,還……”

聞人聽榆皺起眉,麵露隱怒。

“還什麼?”江頌月急聲追問。

“沒什麼。”聞人聽榆牽強地笑著,“沒事,不過是多看了我幾眼,那眼神讓人……不適。”

是多看她了,隻不過是在她衝人笑了一下之後。

江頌月聽後抿緊雙唇,半晌沒出聲。

賀笳生前腳高中,後腳就把江家貶低到塵泥中,入了大理寺,會看不起瞎眼的聞人驚闕,完全有可能。

這樣品性低劣的人,知曉她與聞人驚闕要成親,起了攀比心思,肖想起聞人聽榆,也是做得出來的。

江頌月心中又恨又酸。

恨的是賀笳生,酸澀是為聞人驚闕。

原本大理寺人人敬畏的少卿,一朝落難,竟然要遭賀笳生那等小人的為難!

江頌月心中火氣無處可出,憋了半晌,最後全部化成對聞人驚闕的憐愛。

待到暮色加重,聞人聽榆終於要離開時,她甚至讓人準備了食盒,讓聞人聽榆帶回去轉交。

聞人聽榆內心迷茫,但麵上不動如風地接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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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正是掌燈時分。

聞人聽榆連自己的小院都沒回,徑直去了兄長那,將今日事情一一講述。

當然,她用了點小小的話術,“五嫂正覺無趣,拉著我說了許多話,我才回來晚了。我與她說好了,咱們族中親戚眾多,成親後,由我帶著她認人。”

聞人聽榆邊說邊打量聞人驚闕的神色。

後者眼盲後無法看書,便讓人尋來前人刻錄的竹簡,閒暇時摸著竹簡,也能讀上幾本書。

此時他於燈下溫柔一笑,道:“她與你能有什麼話可說?過去聞人雨棠嘲諷她時,你可沒為她挺身而出過。”

聞人聽榆心頭一動,連忙道:“五哥你知道的,我素來不愛沾外麵的風風雨雨。我若知曉你那麼早就在意五嫂了,定會幫五嫂出頭。”

聞人驚闕嘴角微揚,摸著竹簡沒再說話。

聞人聽榆從來都看不懂這個兄長,不知道他是真的早就在意江頌月,還是為了已定的婚事故意這麼說的。

暗自琢磨了會兒,她偷覷著聞人驚闕古井一般沉靜的雙眸,決心不管是真是假,都配合著他。

“我以後會護著五嫂的。”她將披著的薄絨披風脫下,折疊整齊後放在書房中的小榻上,再將江頌月讓她帶來的食盒往聞人驚闕手邊推了推,道,“五哥,這是五嫂給你的,還有她借我的披風,左右你倆要成親了,我就偷個懶,直接把它擱五哥你這兒了。”

說完不見聞人驚闕有反應,聞人聽榆等了片刻,再低聲央求:“五哥,我真的不想去宮中。”

聞人驚闕終於開口:“我瞎了之後,就是個廢人,求我有什麼用?”

他語氣散漫,在聞人聽榆開口前又道:“再者說,我們屋裡,你五嫂才是做主的那個,求我,不如求她。”

聞人聽榆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沒成親就“我們屋裡”了?還把事情都交給江頌月做主?

她有點無法想象,將這句話細細拆解琢磨後,小心翼翼問:“五哥說真的?”

沒有回答。

凝神等了片刻,聞人聽月暗吸一口氣,恭敬地行禮,道:“小妹知曉了,多謝五哥。”

反正沒有彆的法子,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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