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 / 2)

江頌月能下地走動時,距婚期僅剩數日,本該全身心準備婚事的,可她既要檢查養傷期間金鋪生意狀況,又要招待時不時登門的聞人聽榆,還得應付那個一心想與她合夥賺錢的小侯爺。

江頌月不勝其煩,下麵的人更是忙得暈頭轉向。

婚期將至,江老夫人下了令,絕不能讓她的婚事出現半點紕漏,府中所有人都在一遍遍檢查著大婚當日的每一個細節,力求完美無缺,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招待貴客。

這日送走二人後,管家實在受不住了,正與江老夫人抱怨著,來了倆通傳太監。

“太後一個多月沒見縣主了,想念的緊,知曉縣主的腿傷痊愈了,想請她明日進宮一趟。”

按理說,婚期將至,待嫁姑娘是不能出門的。

可皇權大於天,總是例外的。

次日,腿傷痊愈的江頌月去了宮中。

太後給了她縣主之名,雖說江頌月因此被聞人雨棠等人嫌惡,但總體來說,所得遠大於所失。

一是京城附近幾個州府的生意,許多人顧忌皇權,不敢明裡暗裡使小絆子。

再是體現在雲翹和宋寡婦的商隊上,打著懷恩縣主的名號,除了各地官員要給上幾分薄麵,近到漕運水商,遠到東越閩海一帶,尋常水賊盜匪也不敢輕易攔截搶掠。

何況太後特意遣了禦醫給她治腿,還賜了金屏玉器等添妝,與情於理,江頌月都該在痊愈後進宮給太後請安。

這是江頌月遇刺後首次出府,衛章、雲翹等護衛同行,走的是午陵長街。

青天白日裡,沿途不是官署衙門就是熱鬨集市,以防備夜鴉山匪再次行動。

一路順暢地到了慈雲宮,太後免了江頌月的禮,招她在身旁坐下,慈愛道:“本不該喊你入宮來的,可昨夜哀家做了個噩夢,不親眼看見你好好的,就睡不安穩。”

“太後做了什麼夢?”江頌月乖順地做解語花,說話時餘光瞥向太後的另一側。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雲襄郡主也來了慈雲宮?

“除了夜鴉山匪,還能是誰?”太後撫著江頌月的手歎氣,“你個半大丫頭,怎麼就招惹上了那等惡徒?”

江頌月哪裡知曉,也不好反駁,便道:“不礙事,京中守衛森嚴,他不敢現身。”

“你小姑娘家不知道那賊寇有多陰狠……”

太後哀歎幾聲,大概覺得在大喜的日子前說這事不好,轉而問起江頌月的傷勢與婚事準備。

江頌月挑著揀著說了,最後道:“祖母挑剔,嫌街麵上的喜餅不合口味,非要府中自己準備,廚娘為此三日沒睡好覺了。”

太後笑著責備:“哪裡是挑剔,分明是看重你的婚事,想儘善儘美。”

問完江頌月的事,她像是突然想起,轉向久未出聲的雲襄郡主,問:“雲襄方才說到哪兒了?”

雲襄郡主笑道:“說小弟貪玩,前幾日攀爬假山傷了手臂……”

之後儘是閒聊,江頌月安靜聽著,覺得比與聞人聽榆在一塊兒還要難熬。

原本康王府與國公府有意結親隻是個傳言,在聞人驚闕眼盲後,出了康王府迫不及待地與之撇清關係那樁事,傳言就多了幾分真實性。

現今江頌月麵對雲襄郡主,有一種撿了人家不要的東西的微妙感。

她是不願意用“廢棄品”來形容聞人驚闕的,也不願把自己比做撿廢品的人,可這事在彆人眼中,就是這麼回事。

好不容易熬到太後乏力,江頌月正尋機請辭,太監入內稟告:“娘娘,小侯爺來了。”

京中有且隻有一個小侯爺,便是陶宿錦。

他在哪兒都不見外,進來請了安,就自顧自道:“江頌月,你怎麼偷偷跑宮裡來了?虧的我特意去你府上尋你,白跑一趟。”

陳矚登基後,太後了卻心頭大事,加上得了幾個孫兒,這幾年是愈發慈祥。

她不計較陶宿錦這沒規矩的樣子,嗔怪道:“你今年也十六了,總往頌月那跑做什麼?怎麼這樣討人嫌。”

“我找她是為正事,我想與她合夥做生意。”陶宿錦信誓旦旦道,“我想過了,反正不是做官的料,不如經商,還能賺錢養家。”

一句話把太後逗笑了。

堂堂侯府獨子,放著高貴的小侯爺不做,跑去行商。用得著你行商養家嗎?

行商也就罷了,還儘做虧本生意。

不過有事做總比惹禍強,太後情願侯府、王府子弟全是這等紈絝,越沒出息,她兒的江山才越穩固。

笑完,她看著滿麵抗拒的江頌月,勸道:“頌月你就帶帶他,反正虧了銀子算他的,還省得他總煩你。”

太後的麵子不能不給,江頌月垂著嘴角,不甘心地應下。

陶宿錦可算是得了她的準話,見太後要歇息了,跟著江頌月行禮退到殿外,沒說幾句,瞟到了雲襄郡主。

“你倆約好一塊入宮的嗎?”他大大咧咧道,“我當你倆會不和呢。”

在太後麵前默契地維持了半天的平和,被這一句話打破。

江頌月與雲襄郡主飛速對視,再雙雙轉開眼。

陶宿錦向來不會看人臉色,又說:“今日可巧了,聞人五也入宮來了,說不準待會兒在宮門口還能碰見呢。你們三個見麵會尷尬嗎?”

雲襄郡主:“……”

江頌月:“……”

見兩人不吭聲,陶宿錦有點搞不清這是什麼意思,繼續道:“其實沒啥可尷尬的,江頌月,你彆覺得撿了人家不要的東西。雲襄你也彆多想,跟你說吧,聞人五早就看上江頌月了,就是你不避嫌,人家也不會去你府上提親……”

三人剛出慈雲宮,送幾人出來的太監看著麵色又青又紅的兩姑娘,低咳幾聲,悄悄扯了扯陶宿錦的衣袖。

“彆扒拉我!”陶宿錦甩開他,與二女求證,“我說的在理吧?”

“還有啊,待會兒我再跟聞人五說說,瞎了眼沒事,不是說人有兩雙眼嗎?瞎了肉眼,他那個心眼用得夠好就成……”

江頌月聽到這裡實在聽不下去了,板著發燙的臉打岔:“小侯爺明日無事的話,再去我府上一趟吧,正好有事需要你做。”

陶宿錦一心賺錢,登時不再提那讓人發窘的事,喜滋滋道:“無事無事,明日我去找你,對了,上回在你那用的午膳太過清淡,讓你府上廚子改進一下……”

那廂雲襄郡主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萬分後悔今日入宮。

見江頌月岔開了話題,她趕忙道:“縣主,小侯爺,我忽然想起有事忘記與太後說了,我再等等,你們先走吧。”

“什麼……”

陶宿錦又要開口,江頌月迅疾搶先,“那我們先離開,郡主請便。”

繼在太後麵前佯裝淡然之後,二人難得的再次默契,快速與彼此道彆,然後毫不留戀地向著反方向錯開!

江頌月腳步不停,忍著陶宿錦聒噪的聲音往宮門口去,心中期盼著不要再遇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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