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還沒說,我去辦住院。”苑宇彤說。

趙景柯遞給安陽一個眼神,安陽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伸手就從她手裡奪過了住院卡和身份證。

苑宇彤一怔,被這人搶她手裡證件的行為嚇了一跳,趙景柯眉目一斂,懨懨地看向安陽。

安陽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連忙向苑宇彤道歉:“對不起,我是趙董的助理,我叫安陽,是過來協助你們住院的,很抱歉剛才的行為嚇到了你。”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去吧,這裡我熟悉,我們集團的中高層每年都在這裡體檢,夏總也經常來這裡看病。”

看著安陽離去的背影,她想起趙景柯從始至終處之泰然的表現,如果不是他在,她們真的手忙腳亂。

她有些慶幸有他在,無論是在路上還是在急救室,隻要知道趙景柯就在身邊,就在門外,她懸著的心就能安穩一些。

趙景柯說:“你先去陪著嶽師吧,一會兒安陽回來直接轉去病房。”

苑宇彤呆呆地點了點頭,即將走進急救室的時候,趙景柯在她身後叫住了她。

奪目的霓虹撕開了夜幕,醫院裡也燈火通明,白熾燈光刺眼,消毒水的味道不斷刺激著鼻腔,讓她很想流淚。

“嶽師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我就在這兒。”

趙景柯在距離她四五米的距離,平緩的聲音穿過醫院的廊道,擊碎了消毒水,擊碎了白熾燈,擊碎了一切使她想哭的因素,穩穩地傳進她的耳膜,落在她心上。

她深吸一口氣,像被推了一針強力鎮靜劑,推開急診室的門,她要麵對命懸一線的師父和早已沒了主意的師娘,她要做撐起他們的脊梁。

她在各種住院文件裡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與患者關係的位置簽上了【父女】。

不斷安撫著師娘的情緒,師娘早已經哭乾了眼淚,眼神空洞洞的,師父手指、胳膊每動一下師娘死灰般的眼睛才閃亮一下。

趙景柯再進急診室的時候,身邊陪同一個穿著行政夾克,六十歲上下的謝頂男人,還有兩個隨行的大夫,一時間急診室人滿為患,醫生護士居多。

謝頂的男人看了看師父,轉頭對接診他們的醫生說:“王主任,嶽文治的化驗單和醫囑我看一下。”

“李院長,您怎麼大晚上還親自來了?”

翻了翻化驗單,李院長對趙景柯說:“初步診斷低鉀血症,這個歲數了沒做過體檢,轉病房住下再查查吧。”

“您安排就好。”趙景柯說。

師父轉到了一個單間病房,像是一個酒店的總統套房。有兩個護士輪崗照顧他一個病人,一瓶液體沒輸完師父已經好了很多,身子還有些軟,手已經基本可以動了。

趙景柯自從把他們安排進了病房就不見了人影。

師娘靠在沙發不停揉著臉,苑宇彤看著落地窗外的霓虹閃爍,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用紙杯打了些水遞給師娘,“師娘,我出去買些飯吧,今天大家都沒吃飯,我去問問醫生看能不能給師父也吃一些。”

師娘點了點頭,沒說話。

苑宇彤悄聲退出了病房,整個樓層都很安靜,她去醫生辦公室時隻有那位年輕的女醫生在寫病例。

“王主任在嗎?”苑宇彤問。

醫生說:“王主任和你丈夫在隔壁處置室。”

苑宇彤找去處置室,抬手叩了叩門,王主任開門衝她笑了笑,她在門的縫隙裡看到了那位李院長,還有背對著她拿起太極服穿上的趙景柯,他健壯的後背肌肉繃著,塗滿了碘伏,脊背上還貼了一塊紗布。

趙景柯扣上太極服的一字扣和李院長走出來,李院長麵目和藹可親,邊走邊對他說:“景柯,破傷風打了之後,隔天來換一次藥,可不能馬虎,有事再給我打電話,夏總最近還好吧?”

“母親現在在拉斯維加斯,身體還好。今天打擾您了。”

“拉斯維加斯啊,賭場還是要少去,儘量彆去,她的心臟可受不了那刺激。”李院長玩笑著說。

“今天謝謝您,一會兒讓安陽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你去關照病人吧。”

苑宇彤一直跟在身後,直到他送李院長進了電梯才紅著眼問:“你的傷嚴重嗎?你和這裡的院長很熟嗎?他的醫術怎麼樣?師父的病是什麼意思?”

苑宇彤連珠炮似的問題讓趙景柯不知道該從何回答,另一部電梯又打開,安陽提著大包小包出來,大包裡是晚飯,小包裡是旅行的裝洗漱用品。

趙景柯接過了大包,她接過小包。趙景柯對安陽說:“這邊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用我送您回去嗎?”

趙景柯搖頭。

安陽又進了電梯時,苑宇彤才想到要向他道謝,“安陽,今天謝謝你。”

安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關係,這是我的工作。非要謝的話,謝我們趙董吧。”

趙景柯和苑宇彤提著飯進了病房,他們圍在病床前,師父看到他就有些哽咽,也能張口說話了,“景柯你可算來了,我是得了什麼病?我是不是中風了還是癱瘓了?是不是人家說的那種漸凍症?以後就不能提筆了?”

趙景柯搖頭,說:“不是。”

“我要是以後不能提筆我的作品可怎麼辦呐?我隻有宇彤一個傳人,我們還沒把陶瓷微書發揚光大呢?奮鬥了幾十年現在知道的人還是寥寥無幾,以後宇彤可怎麼辦?陶瓷微書的路就這麼走斷了?這些年我都乾了些什麼啊?”

苑宇彤上前握住了師父的手,終於捂著嘴哭了。

嶽文治像交代遺囑一般,流著淚一股腦把真心話全都說了出來,趙景柯根本插不上話,“景柯,你要記住今天在車上和我說的話,我就隻有宇彤這一個孩子,她對你有好感,你一定不要傷害她。”

苑宇彤眼眶紅著看向了他又迅速躲閃,師父又說:“美仙,我的美仙,”師娘哭著握緊師父的另一隻手,“這輩子你和我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委屈你了,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自己有一個存折,在咱家櫥櫃頂上放著,我知道你夠不著。裡麵錢不多,密碼是你的生日。”

趙景柯環顧了一圈,抿住了嘴唇,師父拽著苑宇彤的手晃了晃:“宇彤,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師娘,我要是走了你師娘就隻有你了。景柯是個值得依賴的好人,你不知道,景柯這次來就是為了你,他以前....”

趙景柯凝眉,慌忙打斷了師父的話:“嶽師,李院長說你這是低鉀血症。”

師父啞啞的聲音問:“低鉀血症是什麼病?血液病嗎?白血病那樣?我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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