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啊!”
那個叫小桃的小婢女一見珺寧現在的模樣, 嚇得立馬一個尖叫, 手裡捧著的水盆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那清涼的水撒了珺寧滿身滿臉。
她立馬閉上了眼, 隻感覺那薄薄的絲綢衣裳粘得自己渾身都是, 臉上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一些五彩繽紛的水珠, 耳邊小丫頭的肺活量還足足的, 她的耳朵就差沒聾了。
“閉嘴…”珺寧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這麼吼道。
“鬼啊,鬼啊,有鬼, 救命!”小桃不要命地舉起雙手在麵前胡亂拍打著,手指頭差點沒插到了珺寧的鼻孔裡頭去。
她實實在在是有些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在了她的手臂上, 卻沒想對方竟然在自己這一掌的威力下,
扶搖直上九萬裡,在空中打了好幾個轉, 要不是珺寧反應夠快, 立馬幾個起身飛上前接住了她, 恐怕這姑娘就要這麼被自己拍死了。
什麼叫天生神力啊?這就是啊!輕輕一掌就將人一姑娘拍上了天, 到現在珺寧都是懵逼的。
而那叫小桃的小丫頭剛被接住, 人便悠悠醒轉,一見那麵目全非的珺寧, 齜著兩排鋥亮的大門牙正對著她溫和地問道你沒事吧?頓時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整個人就撅了過去, 兩隻小腿還打了打擺子, 珺寧一腦袋黑線。
而就在這時,又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了過來,“寨…寨主,你把小桃怎麼了?小桃…小桃…你太過分了…”
珺寧一臉無辜地看著麵前身穿一身水青色衣裳的俏麗小丫頭,手指頭都要指到自己鼻尖上了,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平日裡你怎麼欺負小桃我不管,但你不該對她下如此狠手,我和小桃是寄人籬下不錯,但也不是這麼任你欺負的,淩珺寧,你實在太狠毒了!”
來人氣憤不已,就好像自己已然成了殺人凶手一般,說好的都是糙漢子的強盜窩呢?說好的整個山寨都是她做主呢?說好的土匪頭子呢?
踏馬這是在逗我嗎?這種誤走進宅鬥劇場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先栽贓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珺寧一下就覺得腦袋都有些疼了,本來一來就差點沒被□□嗆死的她此刻的心情更加不妙了,在腦中搜了搜記憶,才知道這倆小丫頭也是淩珺寧從山下撿來的。
一個叫小桃,一個叫阿青,因為老家發大水才逃難逃到了這裡,淩珺寧看兩個小丫頭長得漂亮,山寨當中又有很多單身的糙漢子,於是就把兩人撿了上來,好吃好喝地供著,等她們稍微長大了些再嫁人。
話說這淩珺寧怎麼那麼愛撿人啊?而且撿的都是這種長相姣好,心思不正的。兩個小丫頭,小桃倒還老老實實地做事,等著年紀一到就找個人嫁了,反正誰給她飯吃,誰就是主子。
而這個阿青,簡直一言難儘,沒有小姐的命,卻得了小姐的病,一開始來的時候比小桃還老實,漸漸地,發現淩珺寧並沒有多少威嚴,便開始蹬鼻子上臉起來,常常以小姐自居,要求吃得好住得好不說,連對婚事都開始推三阻四起來,原因是什麼呢?
還不是看上了淩珺寧的夫君,反派寧越,覺得人家是個識字的,以後說不定會當上大官,才配得上自己,根本看不上桃花寨中的人。一開始還隻想著當個妾就好,誰知道欲望越來越大,又想做妻,所以才看珺寧這個正妻怎麼看怎麼不爽,各種挑刺,各種挑撥陷害,也不用心伺候淩珺寧了,反而日日往寧越那裡跑,簡直司馬昭之心,人儘皆知。
也就桃花寨這群心眼大的糙漢子們看不出來,你問
淩珺寧,說她也是個女人,拜托,她的心眼簡直比所有的糙漢子們加起來還要大,在胸襟上,是個男人中的男人!
可是淩珺寧看不出來,不代表珺寧看不出來,小桃還能留,這麼個嬌小姐可留不得了,畢竟就算淩珺寧的娘,慕容嫣都沒有這麼多怪毛病,雖然身嬌體弱,但卻是個爽朗無比的女中豪傑,待人爽快,也不知阿青這個農家女從哪裡學來這麼一身怪毛病的!
而此時的珺寧聽完了這個阿青的話,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反而在看見門口站著的一個白衣男子,眼睛立馬就放出光來。
來人正是寧越,身穿一襲月白色的長袍,烏黑的長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用一根青木簪子固定好,麵容恬淡,臉色微微有些蒼白,應該是長年生病導致的。
當初淩珺寧將他救回來的時候對方早已受傷多時,儘管各種好藥砸下去,但到底是醫藥少缺的古代,還
是落下了病根,所以長年累月都要吃藥。
導致寧越的身上經常都充斥著藥草的味道,和淡淡的墨香味。他的身材有些消瘦,卻絲毫不損於他的俊美,可以說,他的長相,並那周身溫和儒雅的氣質,完全不下於之前的裴夙和蕭熠。
這也是淩珺寧之所以把他撿回來,和他拜堂成親的原因。
而寧越現在的眼中並沒有一絲一毫對淩珺寧的厭惡與不喜,隻是看著這邊眼中帶了些淡淡的笑意,看著就叫人心裡舒坦,總而言之,寧越是個叫人很舒服的男人,隻是這種安適舒服的後頭掩蓋著的卻是層層殺機。
這一次下毒珺寧沒有出事,對方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珺寧可能很快就會迎來對方的第二次下手。
想到這,珺寧的眼睛更亮了,兩排大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得一旁的阿青更加氣憤了。
一把拉住了珺寧的胳膊,珺寧順從身體的本能一把扭了回去,隻聽哢地一聲,然後便是一陣殺豬般地嚎叫,阿青的胳膊一下就被她擰脫臼了。
珺寧瞪大無辜的雙眼,往後退了兩步,“我不是故意的,之前都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不能偷襲我,你非不聽!”
然後也不理會疼得倒在了地上的阿青,轉頭,眼淚汪汪地看向寧越,朝他衝了過去,一把將自己那張五顏六色的臉撞進了對方的胸口中,一下就將對方素白的袍子染成了紅橙黃綠青藍紫色,並且不停地擦來擦去,反正這妝容也是寧越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叫她畫的,阿青下的手,她就要在他身上擦乾淨。
直擦得寧越的臉都開始抽搐了起來,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平日自己住的地方都要人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打掃,每件衣服都是白色的,根本看不得彆人邋遢,現在自己的衣裳卻被淩珺寧弄成這麼一副鬼樣子,他隻感覺百爪撓心,難受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