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見珺寧這樣的感慨和從她主動伸手抱住自己的舉動看來,景琰瞬間就感覺自己心已經軟作了一汪春水,溫暖而涓涓。沒有抱怨,沒有不滿,甚至都沒有懷疑與傷心,他的寧兒從來都是這般獨一無二。
他下意識地便伸手抱住了珺寧,“抱歉…之前是我的錯,我不該一直瞞著你,昨晚也不該逗你的,早知道你這般擔心我,我真的該早些告訴你,是我錯了,寧兒,你原諒我好嗎?我以後再也…”
話還未說完,珺寧便立刻從他的懷中退出,伸出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唇,溫柔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誓言,隻要你以後…抱著你那隻長得比我還好看的大黃給我在柴房裡頭睡上個一個月,哦對了,最好每天不用武功徒手給我在這西山抓上十隻雞十隻兔子,給我做好了端進房間裡來,我要吃,我愛吃肉,我非常喜歡吃肉。”
珺寧那雙好看的眼中突然冒出一層綠油油的光來,之前的什麼溫柔賢淑,大氣端莊都在這一刻完全消失地無影無蹤了,景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絕活——女人變臉。
“還有蜂蜜,我也愛吃,而且我隻喜歡你親手幫我摘得蜂巢,你不會不幫我摘吧?哦哦,還有…”景琰看著珺寧一掰起手指頭來就開始沒完沒了了,頓時覺得之前還飄飄欲仙的小心臟一瞬間就墜了下去,直接
就墜入了深淵的最底部,帶著一身絕望的悲愴的嘶鳴。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珺寧和他清算的這一切都他自己做的孽呢?景琰欲哭無淚。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得出了一個世間真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自己的娘子,這不,他接下來的幾個月恐怕都不可能上的了她的床了,想當初她那任君施為的模樣,景琰隻覺得一去不複返了…
看著景琰那一副我受到了震驚的小模樣,之前還預備掰著小手指不停計算的珺寧,卻在這一瞬間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伸手就撲到了對方的身上,就像之前對方對自己做過的那樣,一把拉住了他兩頰上的肉,往兩旁拉去,一下就做出來了一個笑表情來。
“不許你苦著臉,你整了我這麼久還不許我找回點場子嗎?嗯?嗯?”珺寧蠻不講理地說道。
聞言,景琰一臉寵溺地抱住了她,“好,好…”
就在這時候,珺寧突然感覺正對麵的草叢裡頭銀光一閃,腦海之中關於景琰在西山的劇情一瞬間就掠了過去。
不好…
她甚至都來不及出聲提醒,一道到陽光之下閃爍著藍紫色光芒的黑色物件便無聲地朝景琰射了過來。
珺寧幾乎想都沒想,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一股力氣,一把將景琰往下壓去,擋箭什麼的實在是太狗血了,她也沒有那本事,隻想著兩個人要是能一起逃脫不是更好嗎?隻要躲過那飛箭的直線射程,它總不能還轉彎吧。
可誰知,她的動作還是太慢了,那藍紫色的飛箭仍然擦過了她的肩膀而去了。
一時之間,珺寧竟想著還好,隻是擦破了點皮,但隨即又想到那飛箭的威力主要還是在其上頭淬著的毒力,那種毒就連景琰那樣一個武林高手都挨不過去,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可怎麼辦?
珺寧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她還想著這一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吃到飯了,所以她才那麼恨景琰啊,昨晚那隻雞給她吃了多好啊,多好…
這麼想著,眼中最後殘留的景琰的那張驚恐而懼怕的臉也徹底地湮滅在了黑暗之中了。
劇情是頑固的,珺寧從來都知道,原本昨日的爭鬥推到了今日,那暗中偷襲的賤人,珺寧也親眼看見他站在明淵帝的身後被景琰易容安□□去的臥底給一刀
割喉了,她到現在還記得劇情中關於那男人的外貌描寫,馬臉,招風耳,下嘴唇極厚,嘴角旁還有一個巨大的黑痣,那個男人分明都符合啊,他死了啊,為什麼,為什麼還有竟然偷襲?
劇情是頑固的,珺寧知道,可是她也沒料到劇情竟然頑固到了這種地步,難道是因為景琰命中必有此劫?殺了張三還有李四,殺了李四,還有王五。
不過現在好了,珺寧也算是幫他擋了這一災了…真好…
希望景琰能找機會找到那落英山上裝逼如風,常伴我身的老道士,雖然那人心裡好似有點不正常,是個看見情侶出沒就想燒燒燒的終極單身老屌絲,但他醫術是真的好啊!這種毒這世上恐怕也隻有那老道士能解出來了…
真是難為珺寧都要中毒昏迷了還能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有多久,珺寧的意識終於蘇醒了過來,隻是一醒來,她便隻能看見麵前的一片漆黑,她看了許久,默了默,便又閉了閉雙眼,再次睜開眼睛眼前仍舊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珺寧也沒有再試了,整個人默默地躺在床上,瞪大雙眼看著正前方,可惜除了黑,竟然再也看不到一點其他的顏色。
就算再漆黑的夜晚,隻要你的眼睛適應了那黑夜的那種暗度,你便也能看清一些東西的輪廓。可現在的珺寧不同,眼前除了黑彆說輪廓了,也一丁點痕跡都沒有。
她沒有狂躁,也沒有喊著會什麼不點燈,因為她知
道她瞎了。
當初景琰在那撿到他的浣紗女背著他去求醫的時候,那個老道士便已經說過了,金烏之毒,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每個人情況不同,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失去所有的感覺,慢慢消亡…
而景琰那時候和她不同他第一次失去的便是雙腿,珺寧倒沒有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什麼異狀,看來她是從眼睛開始了,感覺還是她慘一些,難道這就是反派和炮灰的不公平待遇大比拚嗎?珺寧敢打賭,若是明淵帝種了這種毒,恐怕現失去的一定是他的毛發啊,指甲蓋啊什麼的,男主的待遇,羨慕不來…
這麼想著,珺寧突然咧嘴笑了笑,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都帶了一股苦澀。
她之前還敢賭,因為她是好好的一個完整的人,現
在卻是這樣,除了等死無能無力,她不知道景琰到底會不會為了她去闖那老道士設下的那九死一生的關卡,畢竟他大仇未報,江山未爭…
珺寧她發誓,她從沒有想要和景琰的仇恨、江山有一拚高下的心,畢竟江山美人從來都不是對立命題,她原以為之前她沒有聽見攻略完成的聲音,是因為和景琰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她以為隻要再好好相處便好了,誰知一來就放大招,幾乎是叫景琰立刻做出抉擇。
唉,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她有賭的心,沒有賭的身體了啊!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男一女二人的聲音,女子聲音溫婉討巧,男人不是景琰還能是誰。
“芸娘,謝謝你的幫忙,不過我家娘子不喜見外人
,東西就讓我端進去吧!”
“哦,好的,那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儘管朝我開口。”
芸娘,那不是那浣紗女的名字嗎?他們竟然真的到這裡來了…
兩人說完,景琰便立刻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那噴香的味道幾乎一瞬間就讓珺寧動了動鼻子,但她仍然緊閉著雙眼裝作沒有蘇醒的模樣。
而景琰在進來的一瞬,便已經發現了珺寧之前那被他掖得好好的被子此時已經有些散亂了,再看那雙顫抖的眼睫毛,和那微微有些紊亂的呼吸。
他怎麼不發現對方早已蘇醒?但對方竟然不願意睜開雙眼,他也沒有拆穿的意思。
直接就將那小米粥放到一旁,再次伸手幫對方掖了掖被角,就在這時,一個黑衣的身影從窗外悄無聲息地落了進來。
“如何?”
景琰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便這麼問道。
“啟稟主子,我們分作了十八路人馬,幾乎把手了從西山到京城的每一條大道、小徑,可,可…”
“可那景泓已經回到了皇宮之中又再次做起了他的□□了是嗎?”
“請主上恕罪。”
“不用,你們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隻能說是那景
泓命不該絕。漠北軍如何了?”
“大軍已被皇上用十二道金牌招了回來,邊境如今早已失守,民不聊生。”
聽聞他的這番話,景琰的眼中寒光一閃即過,果然,一如小時候那般自私自利,絲毫不理會他人的死活。
“行了,我明白了,你即可點上一萬門眾前去漠北先行穩定邊境。”
“是。”
“下去吧!”
“是。”
話音一落,黑衣人便鬼魅般地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景琰的手立馬就撫了撫珺寧溫熱的臉蛋,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還不醒嗎?不是說好了今日蘇醒嗎?怎的一直不醒呢?再不醒我可就要將你的雞絲粥全都喝光了哦,裡頭的野雞是我抓的,粥也是我做的,真的不想吃嗎?”說著景琰直接就端起那碗粥在珺寧的眼前晃了一圈。
聞言,珺寧的小鼻子瞬間就皺了皺,猛地睜開了雙眼,笑嘻嘻地說道,“我要吃,我想吃…”
而就在這時,景琰看著珺寧那雙毫無焦距的大眼睛,瞬間便感覺心口一顫,連嘴唇都微微哆嗦起來,他突然想起來那個邋遢道士的話來。
“金烏之毒,嘿嘿,沒救了,準備後事吧,真是個漂亮的小娘子啊,死了怪可惜的,不過不是我的,死
就死了吧,哈哈哈,不知道是先瞎眼呢還是先瘸腿呢?哈哈哈…”
儘管景琰早已心疼的無以複加,但也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手腕微頓,便拿起勺子將粥吹涼,遞到了珺寧的嘴邊,“嘗嘗,看你喜不喜歡,喜歡以後我日日給你做。”
聞言,珺寧有些嫌棄地一撇嘴,“再好吃的東西也耐不住天天吃啊,我不要天天都喝粥!”
“嗬嗬,那到時候你喜歡什麼我便幫你做好嗎?”景琰好脾氣地回道。
“嗯。”關於眼睛的問題,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一人喂粥,一人喝粥,氣氛融洽地不行。
喝完了粥,珺寧便主動提出要出門逛逛,最好曬曬
太陽,不然她可真的就要發黴了。
聽她這麼說,景琰便立刻抱起她往外走去,將她安放在那搖椅上,此時兩人的頭頂正是一棵楓樹,秋天到了,楓葉也紅了,一片葉兒便從樹上輕輕地飄了下來,直接就落在了珺寧的胸口。
“景琰,什麼掉下來了?”
“是楓葉。”
“顏色是不是通紅通紅的啊!”
“嗯。”
“我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了,我會死嗎?”珺寧的眼中倒沒有害怕,隻是帶了一絲疑問。
“不會。”
“永遠不會。”景琰俯下身吻了吻珺寧的嘴角,“隻要有我活得一日,你便永遠都不能死。”
他的眼中突然掠過一絲凶光,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深山。
“想要老道就這小娘子也不是沒法子,要知道老道平日最恨成雙成對,也最喜成雙成對,隻要你能闖過我的入門五關,我便無條件地幫這小娘子治療,哈哈。”
入門五關,其一刀山,其二火海,其三迷瘴,其四毒龍,其五揮刀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