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安靜了下來, 江森隱隱約約到對方的無言。
他一時之間沒忍住用了更大的力氣握住了她的腰部,激烈跳動的心臟卻像是回響在耳邊, 他開始反反複複回憶方才自己說的話是否有些不妥。
或許是過於生澀?
或許是過於隱晦?
或許是過於親昵?
江森竭力回憶著, 可這一刻他隻能看見陳之微的臉龐,她眼睛仍然有些紅,黑白分明的瞳仁裡愈發澄澈。她似乎想說什麼,可薄而紅的唇卻隻是張了張, 並未說什麼。
他的視線便頃刻被她的唇所吸引, 無法克製地回憶起來自己方才便是如何吻上這張唇的, 那淺淡的沒有任何攻擊對抗意味的灰燼信息素隨著水液灌入他的口中, 令他乾渴起來。熱意從唇上蔓延,如同濕漉漉的火焰似的一路燒到心臟與腦中, 擾得他不得安寧。
不, 既然隻是為了幫她。
為什麼這樣, 這樣無法移開視線。
江森仰了下頭, 再一次, 低聲道:“我要……怎麼做。”
“明天, 不可以嗎?”他聽見她的話音帶著很輕的尷尬, 甚至還有些難為情, “我今天,應該不會再受易感期的影響了。”
江森能聽見,她這樣的推拒是全然真誠的。
可是這樣的話, 再細想下去, 竟讓他不敢再深想。
季時川到底安撫了你多少次?
江森努力讓自己不要再想, 可是這樣的問題卻仍然噎在了喉間,令他心中的火焰越燒越旺。他眯起來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她仍是很有些困擾的, 甚至有些尷尬的表情,眼眸之中仍然有著很淡的驚懼。
江森那不知為何壓抑在心口的怒意一時間便再也說不出口了,可是毫無辦法,那種出於某種不可言說意味的話仍然吐出了口。
“明天,記得來找我。”他說完後,話音再次壓低,低到隻要他們兩人聽見,“提前和我說,我……會派人來接你。”
江森刻意中止了這個話題,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吻,如今的動作,還有這種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他也不想知道了,即便這讓他甚至透出了點不甘的意味。
但當他說完這話時,他感覺到空氣中的信息素稍微濃了些。
灰燼香味的信息素幽幽地縈繞在空氣中,反倒是想安撫著他的某種情緒似的,他望向陳之微,卻見她露出了很淡的微笑,略顯蒼白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些血色。
“謝謝你。”她笑著,黑發下的麵容上卻浮現出某種脆弱的質感,“我一直覺得我這樣的人,並沒有多少人看重我,但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之前的事,我不該亂下定論,也不該責怪你。”
方才還能安撫住他的信息素,在此刻陡然變成了某種冰冷的粘稠的氣息,令江森不知為何有些難以呼吸,隻覺得喉嚨和肺部都有著盈滿的冷和刺。
江森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他已經被拒絕了幾次了,這足以證明,她的確是清醒的,也的確不需要。
……或者說,現在不需要。
江森在心中悄悄換了些措辭,心中的悶頃刻消散了些。
他垂下眸,鬆開了緊緊攥住她腰的手,道:“那你先回去吧,之後有什麼事,在終端上聯係我。明天,我會空出一天時間。”
江森沒忍住重複了一遍。
他想了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錦盒,遞過去,“稍等,這是之前的道歉禮物。我確實……有時候沒想過你的想法,抱歉。”
我看見他掏禮物時,心中鬆了口氣。
好歹,好歹今天應付過去了。
明天就……明天再說吧!
反正今天真不行了!
……當然,主要是考慮到,萬一到時候表現得很……的話,我會崩潰的。撅一個alpha已經夠痛苦了,結果還是迅速之輩,絕對……絕對會讓我的餘生都蒙上陰影的!
不過,雖然差點就變成了完全的A同,但居然還能拿到好東西誒!
我儘量讓我自己顯得很清高,推拒再三才接過,當我快抑製不住興奮地打開時,我人僵在了原地。
錦盒之中,柔軟的布料之上,放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黑色零件,周圍浮現著幽藍的閃爍的線條。
我費力辨認後,全身發冷。
等下,這、這好像是槍支零件?
這……這什麼?!
不撅就去死的意思嗎?
啊?死亡預告?
他這啥意思?
我的手顫動了下,但沒多時,江森便道:“還有這個。”我抬頭望過去,卻看見他手中放著三枚幽藍的子彈,隱約之中,我看見子彈尾部有著某種繁複的徽章。
“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發抖了。
日了,在聯邦內部私自持槍,可是大罪,我還年輕啊!
“沒有子彈的時候,這個槍可以暫時發射電流麻痹敵人部分肢體。”江森麵色平靜地接過我手中的槍,手指動了下,升降座升到麵前。他動作十分利索,將零件迅速組合在一起,不到一分鐘便組裝除了一把粒子磁波□□。
他將子彈填充進去,黑色的□□在他手中轉了一圈,他遞給我,道:“有子彈的時候,是致命傷害。彈匣在拇指方向,按下指紋就能卸掉,現在輸入進去吧。”
我沒敢接,隻是有些懵,“可、可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我覺得你好像……經常陷入一些麻煩之中,但我並不能總在你身邊,而且……或許我有時候的確掌控欲過重。”江森眉眼冷淡,話音很淡,並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麼驚人的話似的,“當你遇到生命危險時,直接向敵人開槍,也可以當做信號槍。當子彈發射出去,江家的係統會記錄位置,到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有些驚詫,“可是子彈如果致命的話,我豈不是——”
江森“嗯”了聲,道:“所以我說了,到時候我就知道了。”
“不是,不行,重點是我並不覺得我有資格掌握誰的生死。”我決定還是將這種人設延續下去,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確定大多數時候我不想臟了手,也不想對誰下手。
可是當我手中有了這種武器和這樣的後盾時,我無法確定。我不相信所有人的人性,也包括我自己的。
我將指紋輸入進去,取下了彈匣,交還回去。
江森蹙眉,“你——”
這正是個草人設的好機會,我打斷他道:“不用再說了,我不需要,但槍我的確可以留著。你知道嗎?我在車間裡工作的時候,也曾認識一些好友,但是當他們成為了組長啦又或者升職成其他的職位時,他們就變得不再像是我的朋友了。”
“假如我手中隻是擁有一把槍,子彈尚未射出時,我或許會擔憂我是否傷害了無辜的人,我是否是不該這樣,我到底會做出什麼。但如果這是你給我的子彈,我或許就不會有這種顧慮。”我一副子苦大仇深,又憂鬱厭世的樣子,“我無法約束彆人,我隻能用近乎苦行僧的方法約束我自己。我不約束我自己,我的子彈射出去,總有一天會擊向我自己。”
江森長久地凝望著我,問道:“即便他人的子彈會擊向你?”
我道:“我說過了,我無法約束他人,當他人選擇作惡,我毫無辦法。但像我這樣的人,如果要保持我的品德與尊嚴,很難不被子彈擊中。所以我隻能祈願,它不在致命處,且讓我多苟活些年歲。”
其實這段話中隱藏了一句實話,我暗暗佩服我自己。
江森對這人設毫無抗拒之力,我感覺到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和,但不妙的是,有點過分柔和了,以至於我產生了一些雞皮疙瘩。
他用著讓我惡心的目光看了我許久,才道:“我始終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不該遭受這麼多的磋磨。”
人生挨打之事十有八九,我應得的。
我在心中苦笑。
不過……
我又看了眼江森。他的坐姿很端正,即便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仍然卻顯出幾分矜貴冷傲的意味。
既然……這個alpha是不得不撅了,不如我再勸退一下吧,萬一明天沒撅好我豈不是又要挨打了?
這日子真難過。
我轉移了下話題,低聲道:“隻是,明天麻煩了。還有……那種事我確實認為很……所以,我希望你能考慮好……”
我將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一副子難以啟齒的樣子。
果然,江森聞言頃刻間也顯出了些坐立難安,他垂下眸,“沒有關係。”
他重複道:“我會幫你的,我們是朋友。”
像是某種自我催眠。
我一麵將拿著槍的手放在了桌上,一麵垂著臉道:“可是……你甚至沒有過omega,我覺得這樣很——”
這槍好沉啊,媽的,隻能電人我還不如買個電棍。
起碼電棍的電很猛,還能耍。
“沒關係。沒關係的。”江森重複兩遍,又道:“我必須做出一些補償,尤其是,季時川也是我的朋友,是他造成了你現在的問題。”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沒說話,卻陡然間看見江森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白皙且骨節分明,但無論是虎口還是指腹都有著很薄的一層繭子。
江森握住了我放在桌麵的手,看著我,“我可以的。”
“滋滋——”
升降座的電流聲響起,下一刻降下。
江森向前傾身,握著我的手往前,我望過去。他仰著脖頸,卻盯著我,握著我手中的槍,張開了薄唇。
他很輕地親了下槍/口。
我日,我日,我日!
你要是這樣那我就來勁了!
江森的聲音有些沙啞,桀驁的臉上此刻卻有了幾分尷尬來,“我——”
我用力一搗,將槍/口按了進去。
江森的黑眸中浮現出驚愕,他似乎被搗到了舌尖,嘴角流出了些涎液,緊緊盯著我。
我低聲道:“抱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不是那麼……的事情。”
我抽手,卻看見江森傾身,直接半跪下來。他伸出一隻手,直接勾住我的腰部,雪鬆味的信息素在此刻徹底爆發出來。
江森握住了電子槍的槍/口,眼光灼灼地望著我,“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關係。”
他的手更用力了下,將我的距離與他驟然縮短,強迫直視著他。
下一秒,他一麵看著我,張開了薄唇咬住了槍/口。
我握著槍,用力抵了進去,“即便沒有子彈,還有電,你就不怕我現在開個空槍嗎?”
……草了,怎麼把心裡想法說出去了!
我正想找補時,卻發覺江森的瞳孔縮小了些,縈繞在周身的雪鬆味更為濃重了起來。我垂下眸,看見江森用著近乎生硬的動作,努力咬著槍/口,可他仍然用眼睛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