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陡然浮現一陣亮光,隨之而來的才是一陣雷聲。
雷聲的轟鳴聲後,又是一片安靜,雪落下毫無聲音。
我的肚子響起來聲音倒是很大。
我望向了季時川,他身上戴了一堆醫療器械,活像個聖誕樹,老神在在地望著終端投影裡的小說。
我走向了冰箱,打開看了眼,塞滿了需要處理的食材。
“季時川。”我轉頭看他,“你這就沒有速食嗎?”
季時川將眼睛從小說裡移過來看我,“沒有,我比較注重生活品質。”
我道:“請問料理機在哪裡?”
季時川道:“我不喜歡那個,那個像是營養糊,那玩意兒狗都不吃。”
我深呼吸,“你叫個外賣請我吃頓飯不行嗎?”
季時川微笑了下,異色瞳彎彎,“不行,這個時間還有這個天氣,叫外賣和要我的命有什麼區彆。而且我優惠券用完了。”
我:“……行,我做飯,你吃多少。”
季時川道:“冰箱裡那堆是一頓。”
我:“……你他嗎大象嗎吃這麼多。”
“因為我不吃蛋白粉。”季時川很有些驕傲,“我增肌可都是自己吃出來的。”
我實在不喜歡這些健身小知識,因為總感覺在映射什麼!我轉過身,費力找到了一包掛麵,燒開了水,按照恍惚的記憶將麵下到了鍋裡,又隨便摘了點菜扔了進去。動作著便聽到了季時川的話,他道:“你知道嗎?我新終端剛打開,就收到了摩甘比的死亡威脅。”
我道:“你和摩甘比的仇怨有點太誇張了,給你一個痛快不行嗎?”
“可能是新仇舊怨。”季時川話音帶了點笑,他道:“翼世與摩甘比之前有過糾紛,我判了摩甘比輸,當時就被打瞎了一隻眼。”
我望著鍋裡的麵,看著麵條開始吐白沫,感覺有些不對。
我道:“對方槍法挺好。”
季時川道:“他是摩甘比裡執行暗殺任務最多的家族成員。”
麵條吐完了白沫後,化作柔軟的姿態,我鬆了口氣。
我道:“你很了解那個殺手?”
季時川道:“因為在之前,我和他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鍋裡的水咕嘟咕嘟響,蔬菜……蔬菜怎麼融化了!我大驚失色,拿出筷子攪了下,卻又發覺麵條都被染綠了,應、應該能吃吧?我思考了幾秒,道:“這得是多恨你?朋友下手這麼慘。”
“因為……誌向不同。”季時川長長歎出一口氣,話音帶了點笑,“類似於……我和江森。不過江森這種人出拳還講章法,這人不一樣,他亂殺的。”
他拖長了話音,“這次也是。真不知道如果我今天沒碰到你,我會不會死在雪裡。”
我關了火,將一團麵條糊從鍋裡倒到了盤子裡,陷入了沉思。
季時川道:“老婆你說句話啊!我在深情告白呢!”
我依然沉思著。
季時川看我不理他,又開始找其他話題,“你是不是要競選議長來著?我告訴你個好消息,三城大法官的秘書長是跟我一塊挨打的,她已經死透了。你要是能競選成功,前途無量,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時候。”
我睜著眼,轉過頭去看他,“這麼快?”
季時川嘴角翹了下,眼裡帶了點嘲諷,“這就是這裡的玩法,過了門檻,站隊成功,加上一點運氣,你就能得到不計其數的資源。”
我心臟陡然提高,又陡然降低。
我道:“但是感覺官太大風險會不會太高?”
“那你也可以想辦法進捕真。”季時川頓了下,笑起來,“也不對,按照你活下來的這個情況來說,過不了多久,捕真會來找你。成為捕真新聞欄目的主筆,你可以永遠當個小基層,拿著議長這個中不溜的身份,寫點真假摻半的文章,暗示幾個臭名昭著的政客……又不會被注意到,又能收割一票忠實讀者。”
我:“……比起寫文章那我還是當大官吧。”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如果你真出了點名,各種小組織的人拉選票可都得給你潤筆費。”
季時川聲音中有了些向往,“他媽的,我怎麼就一下子當了監察官呢,晦氣。”
我思緒不停,又看著麵前的糊糊,決定回歸現實。
幾秒後,我澆了點調料,又用到切開了糊糊,分成了兩盤。
我說:“麵好了,吃吧。”
“這麼快?”季時川有些疑惑,卻還是關了終端,帶著渾身的醫療器械,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坐到了餐桌前,“我靠你彆說,這樣子還真有點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了。”
當我將盤子端到桌上時,我看見季時川那張臉上笑意僵住了。
我道:“能吃的,你放心,以前我……吃過類似的,沒問題的。”
季時川費力地捏住筷子,認真道:“沒關係的。”
我想了想,“季時川,你想清楚是我在做飯給你吃,你他嗎跟我說沒關係不會讓我覺得你在安慰我,而是讓我覺得你再挑——”
“不是。”季時川看向我,“我在對我自己說。”
他說著,卻還是用筷子挑起了一坨吃到了嘴裡。
幾秒後,我感覺這團麵糊上的綠色逐漸蔓延到了他的臉上,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奪走了我的筷子,把兩個盤子裡的麵糊倒在了垃圾桶裡了。
我皺眉,“季時川,你彆以為你受傷了我不能打——”
“沒事。”季時川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廚房,渾身的醫療器械讓他的背影愈發堅毅,“我做吧。”
這一刻,我腦中隻想到了一句話:家裡的狗吃了飯後站起來去廚房做了三菜一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