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聖體盛年安然，卻在晚年後染血，被莫名存在襲殺，鮮血染紅了整片山崖。
無始昔年在憑吊大成聖體後，有意外發現，便布下了絕世陣紋，用來守株待兔。
不死道人現身聖涯，就盤坐在山體中，被混沌霧靄環繞，玄秘莫測。
他足以自傲，自身便是萬古巨頭，又背靠不死天皇，無懼任何人。
“嗯？”彼時，不死道人有所感應，睜開幽深的眸子，望著踏空而來的男人。
男人的頭上懸浮有一口大鐘，漫步而來，天地紋絡成片，大道都在他腳下顫栗、哀鳴，英姿偉岸、風采絕世。
無始抵臨聖涯，一眼便看到不死道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巴掌，將不死道人抽得翻了一個跟鬥。
戰鬥用時很長，過程很慘烈。
不死道人從未如此悲憤過，對方憑肉身之力硬撼他的道則，更是欺身到他近前，掄起拳頭就砸。
給他的感覺……對方仿佛是為了暴揍他一般，傷害性高，侮辱性更強，簡直欺人太甚！
打不死道人，無始足足用了一個時辰，酣暢淋漓地一掃心中的氣。
在無垠星空中，不死道人全身是血，帝軀破破爛爛，魂光都幾近熄滅了。
無始靜靜看著，倏然手一招，不死神凰藥浮現。
“你還救他乾什麼？”帝鐘裡的神祇驚訝。
無始平靜道：“歲月漫漫，總有個心情不佳的時候……”
不死道人抗揍，留著總歸是有用的。
將不死道人強行鎮壓，無始屹立在聖涯之巔，眺望著萬裡雲空，腦海裡又蹦出看到的那一角未來，心肌梗塞。
帝鐘能感應到他的心緒，忍不住提議：“我覺得你一定是太少與女子接觸，成帝前後都是獨行，是時候融入紅塵中，去放鬆一下了。”
如果娶妻生子，有了喜歡的姑娘，看到的那一角未來，就不可能會出現了。
這個提議……無始仔細思了思。
嗯，可以試試。
雖然有了決定，但無始也沒有刻意去尋找，一切順其自然。
那個女孩很快出現了。
她並非人族，是異族的一位天之驕女，是他在拜訪一位帝路上爭鋒的故友時相識的。
她名帝麗絲，清純靦腆，看向他的目光中滿含崇敬與傾慕。
她向他詢問修行上的事，漂亮的大眼裡星星閃閃，像是盛滿了月夜裡的星輝。
猶如在朝聖。
帝麗絲很喜歡他，也很崇拜他，一言一行，都十分尊敬他。
在這般相處間，無始卻漸漸沉默。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執子之手，並肩而立。
驀然間，無始又想到了那一角未來，不是第二次所見的那段糟心的，而是他看到的第一段畫麵。
冰天雪地間，兩個人攜手，緩慢地行走在雪地中，留下兩行深深的足跡。
白雪皚皚，寒風凜冽，此處卻彌漫著淡淡溫情。
“真冷啊。”那白衣白發的人輕笑著，呼吸間溢出的白氣很快變成冰渣。
他一襲貂裘，年輕英俊，容貌不過二十幾歲，發絲晶瑩如雪，豐姿絕世。
在他的身側，無始看到了自己，同樣也是一襲白衣，衣擺隨風輕揚，聞言隻是伸手，將那白發人頸後的裘帽為他戴上，“薑大神王，你一時心血來潮，非要拉著我來踏雪，現在凍得聲音都顫抖了吧？”
白發人含笑道：“如斯美景，不欣賞豈不可惜？”
“是啊，為了如此美景，乾它幾大碗藥亦是值得的。”無始聽到自己如是說，聲音裡多了一絲戲謔。
清晰可見，那白衣白發的人臉上的笑僵了一下。
“藥有那麼苦嗎？堂堂五千年攻擊力第一的絕代神王，居然怕苦藥，傳出去得笑死一片人。”
畫麵結束。
無論是他的父母，亦或是那一角未來裡，都透露出一個簡單的道理：感情是平等的。
無始眉目沉寂，看向身旁的帝麗絲，幽幽的一聲輕歎，淹沒在熙攘的人群中。
“好漂亮的吊墜。”帝麗絲笑吟吟，兩隻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那是一條彎月形玉墜。
無始將它買了下來，又把自己的一段道訣蘊生其中，贈送給了帝麗絲，“就此一彆，你好好修行。”
幸好，從未開始過，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帝麗絲臉上的笑在瞬間消失，眼裡亦漫出淡淡水霧，“我們……還會相見嗎？”
她眼底的希冀那麼明顯。
無始在沉默過後，直白地給出了兩個字：“不會。”
他重臨北鬥，盤坐在山崖上，凝視著浩瀚星河。
一如那日的月夜，寂靜清冷。
帝鐘裡的神祇忍不住開口：“我覺得……”
無始打斷：“你還是不要提議了，都出的什麼餿主意，萬一我一氣之下打爆了你，還得費心神去修補。”
畢竟，帝鐘的兩次提議，一次讓他看到那一角心塞的未來，一次害了一位無辜的女子。
“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提了。”他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