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找事(2 / 2)

回想之前逛街時的景況,路上好像是多了些持械人士。辛珊思左側首瞄了一眼再右側首瞟一下,壯士不少。她有點確定在自個閉關這段日子裡,洛河城有事發生。

噠噠馬蹄來,在“律”一聲後,三個不同輕重的腳步走進了仙客樓。她眨了下眼,大堂裡應該沒空桌了。

弓腰候在貴客桌邊等著傳菜的掌櫃,看了來客,示意小二去接待。小二迎上:“三位客官,樓上廂房請。”

來人是三通教教主方盛勵,和他的兩隨從石通、大愚。

“樓下沒桌了?”

店小二笑著說:“樓上廂房清靜還寬敞。”

現在辛珊思是很確定洛河城有大事發生,不然好湊熱鬨的方盛勵不會來這。

他要清靜跑來這乾嘛,守著旬陽山就可得整日清靜。方盛勵的眼神跟誠南王撞上,扯唇一笑,移目看向垂眼喝茶的談思瑜。那桌有點窄,不夠他三人坐。終目光定在最後排,大方桌行。

領著石通、大愚過去,不等到桌邊,他就抬手拱禮:“這位夫人…”

辛珊思轉眼看向他。

方盛勵話卡在嗓子眼裡,怎麼就能這樣巧?跟在後的大愚也認出人了,伸手拉了拉教主的衣:“咱還是上樓吃吧?”花癡被她一瓦礫打得痿到現在都不見好,前個還碰著他孤身一個跟五色渾人一起喝悶酒。

“閻姑娘…”方盛勵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好久不見,可以容我三人借座嗎?”

辛珊思想說她有四個菜,擺一桌剛好,但察覺不少目光投來,便不甘不願道:“你們隨意。”

“多謝。”方盛勵一把將大愚推到了她對麵桌邊,自己則繞到她下手坐。石通隻得輕挪板凳,坐在上手位。

看方盛勵三人坐姿規正,大堂裡各位都不禁在猜這姓閻的是什麼來頭,包括蒙曜、談思瑜。蒙曜至今都在查那個一木塊斃了他一死士的紅黛穀女子,隻紅黛穀似乎沒那麼個人。

大愚兩眼下看,不敢直視。

又等了半刻,辛珊思的菜終於來了,她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全不顧周遭的目光。

方盛勵看她吃,嘴裡直冒水,頭一轉問大愚:“我們是不是還沒點菜?”

大愚偷瞄了一眼對麵,舉起右手,招呼小二:“點菜。”

四個菜,辛珊思吃的精光。今天她絕不會忘了結賬,站起拿上她的驢鞭子,腿推開點板凳,轉身走向櫃台。

一眾目光跟著她,她的目光卻落在了烏瑩發上的金簪上。那五福臨門金簪可以說與她錢袋子裡樓閣金簪,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五福刻在鏤空的花燈上,燈中還有一枚小小的粉白珠子做燈芯。很快收回眼神,自蒙曜桌邊過。

“站住。”烏瑩出聲。

是在叫她?屋裡也沒彆人在走動了。辛珊思停下,轉過身看去。

烏瑩擱下筷子,抽帕拭了拭唇口,問:“你方才在看什麼?”

“你的簪子很漂亮。”辛珊思老實回,心想著你可彆再問下去了,不然她也想試探一下。

烏瑩笑了,扭頭向上手:“曜哥哥,有人誇你呢。”

烏瑩今天戴的簪子確是他送的。蒙曜抬手作請:“閻姑娘自便。”

還算有禮貌。辛珊思掏出個銀角子來到櫃台,付了飯錢,就不帶半分留戀地走了。談思瑜放下茶杯,跟了出去:“閻姑娘,等等。”

辛珊思拉著驢,望著走近的談思瑜,冷漠問道:“你哪位?”

“祥李村外城隍廟,我們有說過話。”談思瑜直直地盯著她,像在尋找什麼。

辛珊思淡然:“然後呢?”

找不到她神色上的不對,談思瑜眼眶泛紅,激憤道:“我師父死了。”

辛珊思瞥見方盛勵伸頭出仙客樓,隻覺這人好奇心真的很重,沉臉:“把話說明了,不然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那天晚上,城隍廟裡除了弄月庵一行,就隻有你。”談思瑜兩手握得咯咯響。

就知道這位想把這屎盆子往她頭上栽,辛珊思看著談思瑜,提醒道:“誰說那晚城隍廟隻有弄月庵一行和我,你不是還活著?”

“你…”談思瑜強忍著怒氣:“那時我隻剩口氣了,能做什麼?”

“那你以為我能做什麼?”辛珊思從沒見過這麼扭曲的人,瞧她現在的樣子,好似她們之間門真的有什麼大仇。

“是你…”談思瑜手一指:“是你給達泰他們通風報信,才害得我師父師姐遭襲。”

辛珊思語調絲毫無起伏地反駁道:“不是我,我想殺那幾個姑子,不用那麼費事,直接動手就可。”

“我不信。”談思瑜抬掌…辛珊思嘴角一勾,不掩輕蔑道:“我勸你不要自不量力。”

對對,趴在門口的方盛勵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善念至多就比花癡厲害一小截,跟他能打個平手。單論內力,他是遠不及閻姑娘。

辛珊思倒想叫她回去喊爹來,但一想到一界樓的銀子還沒掙到手,又忍住了,瞟了一眼她遲遲沒打來的掌,輕嗤一笑拉著驢走了。

掌五指收攏,談思瑜氣恨地轉身:“真的不是你?”

辛珊思頭都沒回,漫不經心地道:“你可以去問問樓裡大堂吃飯的那位,那位若不知,你可以求求他幫你去魔惠林問問達泰。達泰如果說是我…那我再去問問達泰。”

好狂妄的口氣,仙客樓裡沒一個耳聾的,均聽得一清二楚,目光掃過“吃飯的那位”,全投向方盛勵。

方盛勵把頭縮回來,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花癡袖子就是她打穿的。”

眾位頓時了然。

“姓閻?”蒙曜確定手冊上沒有這位。

方盛勵轉過身,點了點腦袋:“閻王的閻。”中原武林人傑輩出,值得喝一杯。“店家上酒。”

對街百味齋二樓廂房裡,黎上的臉冷比冰霜。尺劍罵道:“那個姓談的真是條瘋狗,逮誰咬誰。”

“她不是瘋狗。”黎上斂目:“她是心機深沉,看準了找替罪羊。隻眼神不好,找錯了主。”聽姍思的話,她似知道談思瑜跟達泰有乾係?

“主上…”風笑眼神還不離驢車:“咱們就這樣乾看著?”

黎上有點後悔了:“你忘了…白時年還沒死。”早曉她會懷喜,之前就該讓絕煞樓直接將白家誅儘,“目前她一個人待著,相較要安全些。”

尺劍拳釘了下桌子:“絕煞樓那些破規矩。”

“那…我們暗中看著點。”風笑移目瞧向主子。

黎上已有打算,醫館一家獨大,太招眼了,並非好事。但若是分散開呢?弘江城叫濟安堂,回春堂開在範西城,盧陽建濟世堂…再組幾支商隊采買。此外,還要設些善堂,專門收容些無家可歸的人。

人才不斷,這盤生意就是活的,財便源源不絕。

走遠了的辛珊思,正在心裡大罵談思瑜,精神病都沒她瘋,她那麼會演怎麼不去唱大戲?

還有方盛勵…她殺他全家了,見著她跟撞了鬼似的。若非他們三個奇奇怪怪,有蒙曜坐在大堂,根本沒人會分個眼神給她。

看著她一路買到城南,驢車上摞老高,回去孝裡巷子,黎上以為今天就差不多到這了。沒料,人把東西都拿回屋後,又趕車去南市。

辛珊思走了一條街,買了十三隻雞。在趙老爹鋪裡稱了五斤彈好的棉絮,再去肉鋪子,見有羊肉,要了半扇…

一天下來,她一共花了二十九兩銀。晚上熬完大油,吃了油炸白菜餡餃子後,坐到炕上,開始捋今個的事兒。首先,她沒有主動惹任何人,除了多看了一眼烏瑩的五福簪子。

那個烏瑩有問題。之前在小陰山墳場,她就隱隱覺哪裡不太對,現在知道了。朱碧跟她娘剛死,博爾赤·巴爾思就續娶了烏瑩寡居的姨母。文中,那個姨母有誕下個兒子。

烏瑩很喜歡弟弟。

她姨母什麼時候懷的孩子,又是什麼時候生的?寡居這麼多年未嫁,怎就突然嫁給了姐夫?烏瑩都大了,早已不需人照看。巴爾思想要傳宗接代,也沒必要娶妻妹吧?

辛珊思大膽猜測,巴爾思的漢人白月光隻是個幌子,他跟妻妹通·奸才是真。妻妹喪夫,沒幾年後他喪妻。

如今家裡這麼和睦,是不是那個礙事的已經被除了?

誠南王呢?他跟烏瑩是青梅竹馬,就沒有看出那個烏瑩不對?沒看出,是不是代表朱碧與烏瑩兩人的骨相很似?

埋在小陰山墳場的那個是烏瑩,今日在仙客樓見到的是朱碧。朱,赤矣,博爾赤的赤。碧,本義是青綠色的玉石。烏瑩,瑩,光潔像玉的石頭。

朱碧,不會是巴爾思跟妻妹通·奸·生下的奸·生子吧?她跟烏瑩之所以長得像,是因一個爹,兩人母親乃親姐妹。

若真如此,那巴爾思就畜生不如,可以跟辛良友稱兄道弟了。辛珊思拿出了樓閣金簪,指腹輕摩。那個女孩,被挖·眼毀容,口塞桃木,葬在野墳場,連副薄棺都沒有。

好毒的心啊!

將簪子拿高,她深吸一氣輕吐出:“你說你的曜哥哥知不知道那個不是你?”沉凝了兩息又問,“現在不知,那以後得曉,他會不會幫你報仇?”指擦過樓閣上小小的窗欞,“這個簪子是他送你的吧?你很喜歡漂亮簪子?你們幾年沒見,他還記著你喜好,給你準備了一支很精美的五福簪子。”

小說最後,蒙曜不再容忍烏瑩,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辛珊思放下金簪,理完這件事,又想自己的處境。拜方盛勵和談思瑜所賜,不久的將來,這洛河城會有許多人曉得她厲害。那她還會有清靜嗎?

方盛勵今天當眾叫她“閻姑娘”,這倒是個好。她要不要找點事…把這一城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去?

達泰入中原不是為了找尋親姐嗎?他現在能成密宗的頭頭,肯定也有親姐是寒靈姝的因由在裡頭。

那他找到親姐了,是不是該放手密宗回西佛隆寺了?

他會甘願放手密宗嗎?蒙曜不想要密宗嗎?

讓他們鬥起來。

她呢,就好好養胎好好練功。等她神功大成,一定要一些個人見著她跟見閻王一樣,能離多遠離多遠。這樣,她的日子就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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