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軟劍(2 / 2)

收斂了神色,鳳喜一轉首看向眼睛還腫著的蘇玉芝:“一步一步,算盤打得是真精。”

蘇玉芝已經哭不出來了:“這些…我都沒聽說。”

“咱們再將事從頭理一遍。”辛珊思把裝有軟劍的漆木盒子拿來,放到桌上:“理完後,我們說說接下來怎麼辦。”

顧銘亦讚同:“好。”鳳喜一直點腦袋,她還不知內情。

“事就由我來說吧。”蘇玉芝深吸長吐一氣,開始巨細無遺地從林舒兩家定娃娃親說起:“哪個女孩對自己的夫婿沒有幻想,我也有,在心裡勾勒過無數回…定下婚期前,我見到長大後的林垚,講真的,沒有驚喜也沒有失望…他親口與我說,他心裡沒人…”

鳳喜一插話:“他這話說的就不對,與你定下親事多年,他的心裡不該放著你嗎?”

束好發,黎上抱著閨女走出裡間:“事已至此,再追究林垚心裡有沒有過誰,已毫無意義。我們現在要講的是蘇家,和為蘇家在這次禍事裡爭得最大的利。”

說得對,辛珊思不能再認同了:“名聲要,真金白銀我們也要。”

做個俗人挺好,蘇玉芝自嘲一笑,接著說:“他都讓我彆瞎想了,那就成親唄…幾年沒孩子,娘家上下都替我著急…現在想想,他就是想讓我家愧疚,拿出家底來彌補他…我爹死後,他就沒再碰過我…”

聽完整件事,鳳喜一吐納好幾口,才壓下心裡的怒:“林家也就欺欺你們蘇家,要是敢惹我頭上,我給他們人人都種上九九八十一種毒蠱,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倒也不用這麼激動,蘇玉芝看了眼緊蹙眉頭的顧銘亦,桌下腿拐了拐鳳喜一。

“你拐我做什麼?”鳳喜一莫名,想起一個可能兩眼都帶刀子:“你不會對林垚還有餘情吧?”

蘇玉芝都被她瞪笑了:“我是在提醒你收著點,彆把人嚇走了。”

好像她是有點過激了,鳳喜一斜了眼邊上,嘴念道:“嚇走就嚇走…”

顧銘亦不看她,在心裡快速地將蘇九天被殺、流言等等,代入到蘇玉芝的七年裡,把事再捋一邊。

“我又不是沒腿,再追上去就是了。”鳳喜一悄悄地往顧銘亦那挪了挪屁股。

辛珊思開口:“現在我們有幾個懷疑。一、林垚跟汪輕依早有聯係。二、殺蘇九天是汪輕依、韓震提出,辛良友這邊下的手。三、林垚是趁蘇家疲於辦喪時,行的偷盜。四、絕煞樓重金掛牌,指向的是整個蘇家。五、林家可能會賴蘇玉芝不僅描摹了暗器譜,還盜了林家多年心血助娘家。這一點成立,那蘇玉芝被休就不會有人同情。六、林家直接搶蘇玉芝的玄外祖。”

鳳喜一舉手:“殺蘇九天這事,閻夫人您可以直接咬定是韓震讓辛良友下的手。辛良友都死了,這就是死無對證。”

說的什麼鬼話?辛珊思望著她漂亮的眼睛,強調:“我是閻晴。”

“你是掩耳盜鈴。”鳳喜一可不怵她:“我師父那把老骨頭還惦記著去祭拜你師父。”

辛珊思沉靜瞬息,婉笑道:“會有機會的,到時我領老人家去。”

聞言,顧銘亦眨了下眼:“一二三四點,咱們可以詐一詐他們。就是五六兩點,有點難應對。”

“不難。”辛珊思將漆木盒子打開,推向顧銘亦:“這是我剛得的劍,玉芝已經看過。巧了,正是她父親七年前鑄造的劍。那時,玉芝跟林垚都還沒成親,可偷不了林家什麼。”

顧銘亦小心地將劍取出,發現劍有五尺長,又看了眼裝劍的盒子,心裡生熱。這把劍比他的佩劍要輕四兩,但拿在手裡卻比他的劍實在。手腕一轉,挽起劍花,細聽聲音。

見人目光熠熠,鳳喜一後知後覺,所以顧銘亦在這是為…劍。

好劍!顧銘亦愛不釋手,忍不住換了左手又試了幾招。

“這劍是魏舫的。”黎上見顧銘亦看來,冷道:“中元那晚,百鬼在大望縣恭候閻王。魏舫就是百鬼的頭兒。”

“他殺的閻豐裡?”顧銘亦明顯不信:“為房鈴嗎?可他既有號令百鬼的本事,那為何不拉房鈴脫離夫家那汪苦海?”

“也許房鈴死之前,他還沒這麼本事。”黎上手覆上他閨女直勾勾的眼:“要想讓林家百口莫辯,魏舫這把劍隻能是蘇家跟一劍山莊共同鑄造的。一劍山莊之所以還沒換劍,是因鑄造上還未達到你們的期望。另兩年前,蘇九天被殺,一劍山莊又騰出隻手來追查,而且…”彎唇一笑,與顧銘亦對視著。

不愧是黎上,不愧是能在短短幾年內將百草堂開遍大蒙的主。顧銘亦明白他的意思了:“而且,一劍山莊已經查到是誰要殺蘇九天。”

黎上點頭:“對,就這麼詐林、韓、汪三家。”

“如果能詐得他們狗咬狗,那就更好了。”辛珊思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鳳喜一看著閻晴,嘖嘖兩聲:“我現在有點相信一則流言了。”

“什麼?”辛珊思問。

“說你得了你師父的絕學,清楚自己年紀尚幼保不住,故裝瘋賣傻帶著你娘躲回了辛家,再偷偷練功。等功練至大成,離開辛家。”鳳喜一說得正經。

“我是人不是成了精的狐狸。”辛珊思又喝了口茶:“你是沒見過辛家關我的那精鐵籠子。我娘被辛良友殺了後,我在那鐵籠裡過得連豬狗都不如。辛良友還騙我說我娘被抓了,要我替我娘贖罪…”

雖不是原身,但她背負了原身所有的責任,故有權吐露“她”所遭受的苦難。她亦並非為尋求諒解,博取同情。這麼做,僅僅因為這些就是真相。

看著她,蘇玉芝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人竟也有那般不堪的過往。

“抱歉。”鳳喜一意識到自己的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辛珊思搖首:“沒事,”放下杯子,“一切都過去了。”有時候,她也不敢想若剛穿來的那天沒有從辛家逃出來,自個會落得什麼樣?

黎上挨近,將懷裡猶不安分的肉團子塞給她:“林、韓、汪三家唱大戲,你們就不會唱嗎?”

將劍收起,顧銘亦道:“那就說準了,一劍山莊跟蘇家是八年前,即泰順十六年八月商定的合作。”

蘇玉芝沒有意見:“可以。”

“一劍山莊受邀來西蜀城賞鑒,你等…”鳳喜一放在桌上的手,一指指向顧銘亦:“是到了紅纓鎮附近才聽說蘇玉芝被休,尋到她問明事情後,你立即去信昌山。如此,之後顧伯父過來,也就好說了。”

黎上端了珊思的茶:“我以為可以再給顧莊主去封信,讓他直接往臨齊,接上蘇家的人一道來西蜀城。”

蘇玉芝思慮稍稍,道:“那我也再手書一封,顧莊主帶著我的信去臨齊。我娘和兩個弟弟見到我的信,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這樣再好不過。”顧銘亦拱手向黎上閻晴夫婦:“多謝兩位指點。”

“不用說謝。”辛珊思嘴朝盒中劍努了努:“這劍長度和柔韌我都很滿意,隻劍身寬了一指半。等哪天一劍山莊能鑄劍了,幫我改一下。”

這話也算是祝福,顧銘亦欣然應允:“一定。”又轉向蘇玉芝,“多謝你信任一劍山莊。”

站起身,蘇玉芝回禮:“顧少主不用謝,我是有所求的。”

“若你我都沒有求,就不會坐在這裡了。”顧銘亦不覺“有所求”有什麼不對。

黎久久盯夠了顧銘亦,轉向鳳喜一。鳳喜一唇角立馬揚起,笑眯眯地迎視。小嘴一咧,黎久久也笑了起來。

辛珊思低頭親了親小家夥,她怎這麼可愛?事情談完了,黎上用眼神在趕人。蘇玉芝沒另外兩位臉皮厚,出聲告辭:“我去跟風大夫借筆墨。”

“正事要緊。”黎上看了眼拿劍的顧銘亦,望向仍坐著逗他閨女的那位:“你不走嗎?”

鳳喜一臉一掛拉:“走。”有孩子了不起啊?等著,今年來不及,明年底她一定能抱上。大跨兩步,隨顧銘亦後出了屋。今天顧銘亦住在天子六號房,她住在天字七號屋。

到了天子六號屋外,顧銘亦腳下緩了一步,扭頭看向嘴裡念念叨叨不知在嘀咕什麼的鳳大族長,唇角淺淺揚了下,在她擦過自己臂膀時,低語:“多謝你厚愛。”

鳳喜一微愣,回眸看他,笑靨燦爛。

一號房,黎上兩手背後肅著臉,與躺在珊思懷裡的小人兒大眼瞪小眼。辛珊思不敢吭聲,剛她都給黎大夫數過了,他一共被他閨女揪下兩根烏溜溜的發。

瞪了一會,黎久久撐不住了,打起哈欠。

“今天就教訓到這裡…”黎上抬手要抱她。辛珊思不理解,身子一歪沒給:“你教訓她了?”

黎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瞪她了。”

“這是教訓?”

“不然呢?她又聽不懂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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