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絕戶(2 / 2)

“精彩。”光這樣簡單說說,黎上都覺情節合理,反轉充滿了諷刺:“顧銘亦沒進圈套,你說這還有以後嗎?”

辛珊思嚼著紅燒肉,凝眉想著,肉沒嚼碎就含糊道:“有。”快嚼了幾下,囫圇咽下肚,“我聽陸爻說過,鳳喜一跟顧銘亦緣深劫淺,好事多磨。”

“兩人都眉來眼去好些天了,需要磨什麼?”黎上覺以顧銘亦的性子,若是對鳳喜一沒意思,絕對不會與之親近。

辛珊思順著之前的故事接著編:“那個等待有緣人的姑娘不是體弱嗎?被顧銘亦一刺激,心生鬱結,病肯定就加重了,沒多久便去世了。她的婢女懷恨在心,日日苦練劍法,終有小成,然後便去尋顧銘亦報仇了。一個堅韌、體麵、劍法又精妙的女子,與你一打二鬥…”

“是與顧銘亦,我有家室。”

“對對對,她是與顧銘亦三來四去。顧銘亦因為對那個病弱姑娘心懷愧疚,也不會殺她,就這樣一次一次地跟她打。你說他們打著打著會不會生出感情?”

“難說。換我,我肯定早在那女婢找上門時就送她下去見她的小姐了。”

這人…辛珊思笑著叉了一大筷驢肉放他碗裡:“知道你對我是忠貞不二了。”

今天的驢肉鹵得真好!黎上吃了一塊,從自己碗裡夾了塊喂珊思:“顧銘亦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但對方若是纏得緊,他與鳳喜一之間生誤會就容易了。另外,便是給鳳喜一製造麻煩。鳳喜一乃苗族族長,苗族內裡稍微出點亂子,她就不能再圍著顧銘亦轉了。”

大祭司天晴,年事已高,看不了苗族多少。

吃了驢肉,辛珊思道:“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點一下他們兩?若是真遇上了,也請他們耐住性子,來出將計就計,幫我們摸查摸查根底。”

“可以是可以,隻我們暫時也沒證據證明顧塵與秦向寧也被方闊編進了話本。”

“我們隻是提點。不止一劍山莊,我還要跟聞明月說聲,讓一界樓留意著些。”廣撒網,她就不信撈不著魚。辛珊思摸摸湯盅,確定不燙了,端起來幾口把淡淡的湯喝完。“咱們到敘雲城的時候,也去東林水暗市瞧瞧。”

“好。”黎上心裡暖暖的:“你這麼用心地查黎家滅門的事,是不是不想我背負太多?”

辛珊思打了個嗝:“是,我希望我們都輕輕鬆鬆地活。”嘔上來的氣帶著股腥,不禁哭喪臉,“黎大夫,我什麼時候能吃重口?”

“這不是嗎?”黎上點了點紅燒肉。

“我說的是湯。”

“還有幾天,久久就滿三個月。等到十個月好喂了,咱們就給她斷奶。”

“十個月就斷奶嗎?”辛珊思又有點舍不得。

“也可以多奶兩個月,滿周歲了再斷。”

這晚,蘇玉芝跟她娘一個屋,母女兩好些年沒長談了,聊到夜半才歇。翌日天大亮,她起身拾掇了番,就帶上銀票出了房,沒找閻晴,直接去了天字二號房尋風大夫。

風笑可不敢私做主張收她的銀:“等我問過主上…”

“您先收著,之後我跟黎大夫說。”一事歸一事,蘇玉芝堅持。風笑還是為難。這時隔壁門開,黎上走出:“收了吧。”

“是。”風笑雙手接銀票。蘇玉芝長舒口氣,彎唇笑起。雖絕煞樓的牌子還無法撤去,但二十餘年了,她的命運終於不再被束縛,這真的令她通身舒暢。

天字六號房,顧塵歇了一夜,叫了兒子過來:“你跟鳳喜一是怎麼回事?”

顧銘亦早等著問話了,如實回答:“正在相互了解。”

“她的身份你該清楚。”顧塵不是反對,就是做個提醒:“你與她在一起,她不能像你娘一樣幫你操持內務。你們生的女兒,亦隻能隨她姓鳳。”

“我知道。”顧銘亦也沒想讓鳳喜一為他放棄什麼。至於孩子,姓鳳還是姓顧,不都是親生的嗎?

“你知道就好。”顧塵不再多說這事,問起林汪兩家:“林奮還活著嗎?”

“汪家的人已來過,說汪成身上一共兩處傷勢,身前一掌是林垚打的,背後一掌是林奮出的手。林奮已死,汪柏盛親自動的手。”

“死了好。”昨日林家也是叫他看了回新奇,顧塵決定回昌山一定將這的事細述給寧娘聽聽。世上真的是什麼人都有。“待玉芝離開,我們就與蘇家母子一道往回。”

“是。”

下午,聞明月來。辛珊思沒跟她在大堂裡坐,叫了顧銘亦和鳳喜一進了一號房,給他們倒上茶。

“你有事。”鳳喜一很肯定,兩手抱臂不沾茶杯:“先說,說了本族長再決定喝不喝你這杯茶。”

黎上把睡著的姑娘小心地放到窩籃裡,用塊方巾給她蓋住小肚皮,輕輕搖窩籃。辛珊思不管鳳喜一喝不喝,自己端了茶先來一口潤潤喉:“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知道點情況的聞明月,眼睫顫動了下:“話本?”

“不知道,但我懷疑是。”辛珊思看向顧銘亦。鳳喜一順著她的目光瞅了一眼,問:“什麼話本?”

“一會再說這個,先講故事。”辛珊思組織了下語言:“從前有個大戶姓秦,這家嫡支不甚出息,倒是一個旁支很會來事…”

才聽幾句,顧銘亦就知閻夫人講的是南雁城秦家的事。

“旁支的獨子死了,就留下一多病的女兒,嫡支就找上門要旁支過繼…”辛珊思講的是聲情並茂:“老頭老太終於把孫女拉拔大,立馬將家底合攏合攏放到孫女的嫁妝裡。這個孫女就帶著親爹的劍和十裡紅妝遠嫁到千裡之外…有人就看不過去了,你家裡寬裕成這樣,還吃絕戶…”

講到暗市遇佳人贈劍以身相許時,顧銘亦和鳳喜一麵上都不好了。

“正常情況下,這青年該入圈套的。可事實是人不貪,不要劍也不要美人了。”辛珊思問:“你們說對方會不會甘休?”

聞明月已經尋了幾本話本在看了:“如果中圈套的話,那…那個顧家呀最後肯定是落白衣姑娘手裡。”

不行了,她要喝點茶壓壓火。鳳喜一端了茶杯,揭了杯蓋,想問兩句但又不知問什麼。閻晴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主,她繞這麼一個大彎子,不可能是鬨著玩。

辛珊思神色一正,問顧銘亦:“那個捧劍的婢女長得如何,是練家子嗎?”

顧銘亦已經在回憶:“她也是半蒙著麵,眉眼比白衣女子要英氣一些,眼神…眼神有點利,應該是有練功。”

“兩個至少有一個是極厲害的。”聞明月一手托著下巴:“不然她們哪敢帶寶去暗市,還一月都無事。”

辛珊思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到:“二十年前坦州黎家遭滅門,與這回西蜀城的事,都跟方闊寫的話本有關。”

“什麼?”

“對對,就是這個表情。”聞明月指著鳳喜一:“我之前聽說的時候,跟你一樣。雖然覺不可思議,但昨天看清方闊的表現後,我信了。”

顧銘亦沒鳳喜一那般驚訝,原他心裡就對東林水暗市那出有疑影:“閻夫人,您的意思是方闊把我家的事編進了話本?”

“不止你家,還有蘇家、黎家…彆家。”黎上道:“韓震死後,聞小掌櫃來告訴韓家是使的一個姓米的男子到絕煞樓掛的牌子。恰逢方闊找來,我與珊思就問了他,確定了西蜀城這出跟他年輕時寫的一本話本有關。

按照話本,蘇家會遭滅門,但會逃出一個人。那個人便是話本的主角,他會將蘇家滅門的事查清楚,然後報仇。”

鳳喜一緩了下,問:“你們介意我罵人嗎?”

顧銘亦抬手拽她:“不用氣。”

“那方闊呢,他是死的嗎?出了這樣的事,他對蘇家一句解釋都沒?”鳳喜一急眼:“昨天你們怎麼不把事挑明?那老不死的竟還有臉要劍當念想?他一個和尚寫話本寫滅門,還敢拿出去賣?”

“方闊背後還站著少林,我們也不能欺人太甚。等擒住那個米掌櫃,再去少林問罪也不遲。”辛珊思繼續說事:“我們分析過,懷疑方闊的話本都是根據一些事實編寫的。當然他是怎麼編的,我不知道。但…”指向顧銘亦,“你不得不防?”

黎上點到:“你是沒吃絕戶,可…”目光落到鳳喜一聲,“娶了她就等於娶了整個苗人部落。眼睜睜地看著小人得誌,那背後的人一定難受至極。”

鳳喜一也不傻,問閻晴:“你剛提到那個婢女…”

“苦練功夫,為主報仇,時不時纏上顧銘亦打一場。”辛珊思問:“所謂虐戀情深深…”

“不會。”顧銘亦篤定:“我會送她下去與她主子團聚。”他並不良善。

“你怎麼送?”鳳喜一沒好氣地說:“人家有心算計你,還不防你一手。再說,對方要有底線就不會滅這家門滅那家族了,給你來點情香、迷魂香,你就完了。”

聞明月拐了下鳳喜一:“要不…你給他種上情蠱?”

好主意,鳳喜一假意翻翻身上藏著的竹筒。顧銘亦抓住她抽竹筒的手,:“彆鬨。”

鳳喜一看向閻晴:“你說這麼多除了想讓我們防著點,還有彆的打算吧?”

“揪出米掌櫃。”辛珊思回視鳳喜一:“若真的應了,那婢女要想接近顧銘亦,對方勢必要支開你。怎麼才能支開你,你自己應該一肚數。”

確實,鳳喜一扣住顧銘亦要抽回的手:“叫我碰上,我不給她種上幾種蠱都對不住祖宗。”

“要部署這麼多…”顧銘亦沉凝幾息,道:“他們不是一兩個人,而是股勢力。”

黎上認同:“黎家被滅門的當天就遭搬空。銀子富裕,二十年足矣培養出一股勢力。”與珊思對視一眼,看向聞明月,“聯手嗎?若真的應了我們的猜測,一界樓為一劍山莊、苗族提供及時的情報,隻要能揪出米掌櫃,一切由我結賬。”

大生意呀!聞明月斜了眼邊上兩人,沒怎麼猶豫就點頭了:“能掙銀子又能解我好奇,何樂不為?”

“我們有銀子拿嗎?”鳳喜一扯下自己的錢袋子,把裡麵的零碎全部倒出來。

“彆裝窮。”辛珊思笑道:“就你帽上的那些金銀葉子,哪片都夠你花用一段時日的。”

“好吧。”鳳喜一鬆開顧銘亦的手,將桌上的碎銀、銅子撿起,裝回錢袋子:“我決定接下來的日子招搖點。得了這麼好的夫婿,不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都對不住我鳳家的祖宗。”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