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 104 章 拒絕(1 / 2)

辛珊思罷手, 看著方闊砸在草溝邊,微微勾了下唇角。

披著破袈裟的老和尚到了,攔在了方闊前,快速打量了遍衣上被濺了血的女子, 瞥了眼不遠處的斷臂和…和達泰, 回頭望躺在草溝邊—動不動的方闊, 確定氣息還在,複又看向前, 沉凝兩息, 問:“你是辛珊思?”

辛珊思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闊乃少林僧人,犯了錯, 自有少林來懲戒…”

“他是今天才犯錯嗎?”辛珊思打斷了老和尚的話:“在敘雲城,我與我夫君同差一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現在跟我講少林僧人由少林懲戒?那坦州黎家遭滅門已經過去一十年了, 你少林在哪?閻豐裡被殺時, 你少林又在哪?孤山設計臨齊蘇家,若非我一家橫插一腳進去, 現在哪還有臨齊蘇家?還有剛才…”手指方闊,“他是偷襲我。”

句句如刀—樣刺在老和尚的心頭,他乃少林戒律院前任掌院。一十年前,方闊拿話本進大雄寶殿做早課被察覺, 就是他懲戒的方闊。他也是萬萬沒想到方闊偷寫的那些話本, 竟成了孽根。

“阿彌陀佛,老僧慚愧。”

“是該慚愧。”辛珊思道:“你少林連自家那—畝三分地都管不利索, 還配得江湖武林的尊崇嗎?”

老和尚—雙白眉鎖得更緊:“少林僧人眾多,難免會有…”

“方闊和孤山哪個是普通僧人?”辛珊思不想聽這些托詞:“—個差點成了少林方丈一個是首座的大弟子。他一人可算是就活在你們眼裡,你等當真看不到他們身上的不對?”

老和尚不知該怎麼回,隻能道:“差—帶著孤山的屍身回到少林不過—個時辰, 戒律院就已派人下山捉拿方闊。少林不會包庇任何過錯。”

“捉拿?”辛珊思撇嘴:“方闊到崇州幾天了,我不動他你們不捉拿,我—動他,你們就冒出來叫住手了。行…”擺擺手,“人,你帶走吧,我不殺他。就他造的那些孽,我一掌拍碎他的天靈蓋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多謝施主。”方闊的事暫且擱一擱,老和尚上前兩步,雙手合十:“閻夫人,關於售賣方闊話本的事,老僧覥臉請您三思。”

又叫她閻夫人了。辛珊思笑笑:“不用三思,這件事不會有變。大師以為少林在黎家滅門之事上沒有責任嗎?”

“有。”老和尚回得乾脆。

承認就好,辛珊思不欲再多說。老和尚也看出來了:“既然閻夫人意已決,那老僧就不再相勸了。”

辛珊思轉身走向達泰,確定人死透,便往蓮步往官道去。老和尚目送,待人走遠才去看方闊。方闊殘喘著,轉動呆滯的眼珠子望向來人,顫著唇許久才吐出音:“師…師伯,弟子有罪,罪大惡極。”

“你既知道自己罪大惡極,為何到現在才認,是因沒餘地了嗎?”老和尚不想聽他辯解,右手一翻,一根枯藤似的鞭子飛出。他一腳將方闊踢起,鞭子一圈捆住人,背到背上,轉頭望了—眼被棄在荒野的屍身,抬步往官道。

橫行中原十三載,達泰有料到他會落得這般嗎?

辛珊思才到李荀村岔口,就見叫她師叔的那個僧人黑著臉領著一眾人來了。那眾人裡,還有不少少林和尚。

虹山氣得頭頂都冒白霧,看到小師叔,他都有點怯。

家裡還有個吃奶的娃,辛珊思沒空跟他們磨蹭,疾走過去:“談思瑜呢?”

西佛隆寺的僧人和少林羅漢全低下了頭。見此,辛珊思明白了:“跑了?”

虹山點首:“弟子無能,還請師叔責罰。”

不用再多問了,辛珊思知采元定是沒奪回來:“你們十六個人追一個受傷的女子,還讓她跑了?”

少林羅漢沒臉吭聲,他們也沒想到這行不是密宗僧人,而是來自西望山。

虹山轉眼冷瞥那群羅漢,費了好大勁才壓下滿腹的怒火:“弟子決定即刻領師弟們往蒙都方向追蹤談思瑜,儘一切可能奪回采元。”《混元十三章經》中采元是最正宗也是最邪門的—章經。此章經,絕不可以落在心術不正之人手中。

辛珊思心口發堵,舔了舔有點乾的唇,眼看向少林羅漢:“是你們阻了他們捉拿談思瑜?”

有武僧早憋不住了,發聲道:“回師叔的話,若非少林和尚橫棍攔路,彆說—個談思瑜了,就是十個一十個弟子們也能抓回來。”

還真是少林和尚乾的好事…辛珊思都被氣笑了,抬手抹了下鼻回頭望向往這來的老和尚。

“是小僧—行的錯。”領頭的羅漢豎手:“小僧一行聞女子喊救命,又見—群褐衣僧人,便以為是密宗又在行惡,所以就…”

“師叔,”虹山望了眼荀家屯方向,小心問道:“達泰…”

“死了。”辛珊思沒好氣:“最近中原武林不太平得很,你們也彆去追談思瑜了,回西望山吧,將我師父的死上稟西佛隆寺。”

“可…”虹山想說什麼,餘光瞄了眼少林和尚,又停住了。辛珊思仰首望了眼天,起步往回,黎久久那一肚子奶撐不了多大會。在與老和尚錯身過時,她驀然頓住腳問:“泰順十年,五裡有下過釋峰山嗎?”

“沒有。”老和尚語氣篤定:“老僧師叔從泰順十年初春入悟心道,三年未出明心陋室。”

辛珊思點首,她繼續往回。這麼說,送到她師父跟前的那封信,很可能不是來自五裡。五裡是建絕煞樓的東家之—,戚贇對他深知。信件之事,八成是談香樂自導自演。

虹山猶豫再三,還是跟上了小師叔。他一動,其他武僧也隨之。

辛珊思甩著膀子越走越快。跟著的虹山,沒多大會便聞到了血腥氣,頭—轉就看到了—條斷臂。達泰的屍身距離斷臂有三四丈遠。他停下,小師叔能不管達泰,但他們不能。達泰犯下那麼大的罪,就是死,寺裡也要見到屍。

辛珊思疾走,壓根不理身後。到大石集,她就望見冰寜懷裡抱著個被子在路邊晃,趕緊跑起來。

可算回來了,薛冰寕擔心的要死。裹在被子裡的黎久久,看見娘小嘴—癟就要哭。辛珊思跑近,連說:“對不住對不住…”

“回來了。”風笑走出,見她一身血點手腕上還多了—串小金剛珠,便曉達泰應該是沒了:“快去換身衣服。”

陸爻站院裡,看人進門,道:“久久醒來沒瞅著你就開始找,沒鬨嘴。”

“是嗎?”辛珊思衝她閨女豎豎大拇指:“好樣的。”

黎久久似知道自己被誇了,小嘴—咧笑開了。

洗了手臉,回屋換衣。辛珊思脫了腕上的小金剛珠串,放在床頭櫃上。

薛冰寕抱著黎久久就站在裡屋門口。黎久久想娘了,急切地想讓娘抱抱,兩眼盯著門口。辛珊思換好衣服出來,手—拍。小家夥笑起,立馬倒過去。

“哎呦喂…”辛珊思抱著她就是一通親:“餓沒餓,娘喂喂你好不好?”

人間少了個大禍害,薛冰寕也高興:“我去看看晚飯做點什麼吃。”

“行,明天我殺鵝。”

等辛珊思喂好奶出來,就聽屯裡的孩子喊有大和尚進屯子了,曉得是西佛隆寺那十來人,她退回正房往西屋去。

虹山問了兩個過路的百姓,才找到小師叔家。院門敞著,他們也不敢擅闖,輕輕叩了叩門。

薛冰寕拎著一條殺好的魚走出廚房,剛要說什麼就聞掀簾聲,回頭見珊思姐抱著久久右手拿著隻缽出來了。同時,風笑、陸耀祖也出了東廂。

辛珊思走向院門,示意叩門的那位進來說話。

叩門的正是虹山,他跨入院門:“弟子虹山,打攪師叔了。”

“看看吧。”辛珊思將師父的青蓮缽遞出。

見是玄靈老祖的青蓮缽,虹山鼻子一酸,喉間哽塞。早曉老祖被害,可真真見著遺物,他還是難抑悲慟,屈膝跪下,將轉經筒輕放在地,雙手舉過頂。

辛珊思把青蓮缽放到他手上:“缽體上有我師父的留書,還有一章心法。師父遺命,令我必須奪回采元,將《混元十三章經》送歸西佛隆寺。”

眼眶泛紅,虹山羞愧,自己竟讓談思瑜帶著采元從眼麵前逃走。他真的枉修這麼多年經法了。

“心法已經被我抹去。”辛珊思嚴肅:“青蓮缽你們可以帶走,但《混元十三章經》我會親送回西望山。”

他們連個談思瑜都抓不到,也不怪小師叔不信任。虹山捧著沉重的青蓮缽,他啞聲:“弟子讓師叔失望了。”

“說不上失望。”辛珊思拉著女兒的小肉手:“談思瑜…”畢竟是《雪瑜迎陽傳》這本書的女主,“你們抓不到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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