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說在外麵的交友,他心底所想,也是他對她的尊重。
張九齡朝她笑得意味深長:“大伯父與他的友人,皆贈了我錢財。”
譚昭昭瞪他,道:“大郎莫取笑我,要是沒錢,在長安可過不下去。”
張九龍點頭道:“九娘說得是,若身上沒家財,出門在外寸步難行。讀書人不當講究這些,卻處處離不得。無論天家百姓,亦一樣如此。”
怪不得張九齡能當上宰相,他的這份務實,關心百姓民生,就極為難得。
用過飯之後,張九齡牽著譚昭昭的手出去走動散步。圓月變成了彎月,在雲層中影影綽綽,星星多了些,不時眨呀眨。
張九齡低頭看著譚昭昭的手,笑道:“冰沒了,難得昭昭沒嫌棄我。”
譚昭昭作勢往回抽,張九齡穩穩握住了,笑道:“不放。”
不放就不放,偏生說得這般柔情繾眷!
譚昭昭暗自腹誹,心卻甜滋滋的。
張九齡帶著譚昭昭,一起到了前院,再從偏門出去,沿著池塘小徑走動。蛙叫蟲鳴,夜風輕拂,寧靜又美好。
張九齡采了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往她衣襟上彆。
荷花花苞嬌弱,眼看花瓣就要掉下來,譚昭昭忙伸手去扶,不小心將張九齡的手,推到了那團柔軟之上。
胸脯與心頭,難以形容的異樣滋味,升騰翻滾。
譚昭昭僵住,臉緩緩泛紅,荷花啪嗒掉在地上。
張九齡的手停留在那裡,欲走還留,呼吸逐漸加重,啞聲道:“昭昭,要是我們已經到了長安,該多好啊!”
譚昭昭慌亂地推開他,轉身往回走,道:“不早了,我們回去歇息吧。”
話一出,好似更引人遐想。
張九齡在身後輕笑出聲,道:“既然昭昭急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譚昭昭轉回頭,一眼橫了過去。
眼波流轉,映入了星輝月影,張九齡呼吸窒了窒,上前一步攜著她的手,柔聲道:“好昭昭彆生氣了,你不急,是我急。”
譚昭昭趕緊轉開了話題,指著池塘說起了閒話。
走了一會,譚昭昭真想回去歇息了,張九齡似乎不急,帶著她一圈一圈走動。
待到千山出來,離得遠遠拱手一禮,張九齡這才帶著譚昭昭回院子。
譚昭昭見張九齡神神秘秘,不禁疑惑地打量著他,問道:“大郎可是有事?”
張九齡含笑道:“昭昭彆急,等回去後就知曉了。”
反正沒幾步路,譚昭昭便按耐住,好奇他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回到後院,譚昭昭望著庭院大變樣,頓時呆在了那裡。
庭院中央支起了青氈帷幄,四周點著幽幽的燈籠。
帷幄帳簾卷起,透過防蟲蟻的薄紗綃,清楚可見裡麵地上鋪著氈墊,擺放著胡塌矮案。
案幾上堆放著果子點心,冰碗裡裝著酥山,酒盞。乳酪的甜香中,夾雜著酒味飄散開來。
張九齡垂眸含笑,道:“本想與你一同走遠些夜宿氈帳,隻今日回來得晚,已經來不及了。便就在庭院中搭了帷幄,權充作野宴。”
胡人習慣住氈帳,大唐盛行胡風,野外露營並不鮮見。白居易大雪天都住在庭院的氈帳裡,詩雲:“賴有青氈帳,風前自設張。”
譚昭昭沒曾想到,張九齡帶她出去散步,就是為了好在他們的院子裡,搭起氈帳給她一個驚喜。
張九齡牽住譚昭昭的手,低低道:“昭昭,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我做這些,並非為了補償,亦補償不了。惟願天上的星辰月亮,美酒與......我,今宵能共伴著你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