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是這樣。
萊伊低沉的輕笑聲,緩緩地在車內回響,嗓音裡帶著絲受傷後的沙啞。
染上笑意的綠眸仿佛冰霜初融的水麵,一層層地漾起溫柔的神色。
萊伊看了眼杏妹,倏地想到:“沒有駕照,你是怎麼學的開車?”
杏妹係好了安全帶,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蜷了蜷,神色有些緊張:“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沒學過……”
萊伊:……
萊伊沉默片刻,覺得讓她來開,說不定還沒有留在原地安全些。
“還是我來吧。”他的聲音裡透著無奈。
杏妹看了一眼他被鮮血浸透的衣服,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畢竟流血流成這個樣子,萬一大佬開著開著,中途失血過多暈了過去,那豈不是一屍兩命。
嗯?好像有哪裡不對,算了不重要。
那要怎麼辦呢?
杏妹用她聰明的小腦瓜,開始思考起了對策,片刻後她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她叫了個代駕。
萊伊:……?
……
現在。
萊伊正橫躺在車後座,比例驚人的長腿無處安放,隻能委委屈屈地蜷著。
身上蓋著杏妹的小外套,擋住受傷的部位。他聽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她和代駕小哥聊得熱火朝天,思維逐漸放空。
就,有點習慣了。
代駕小哥一邊發動車,一邊陽光地打起了招呼:“你好,我叫山田承太郎。”
杏妹感歎了一句:“你的名字有種平凡而又無敵的味道呢。”
山田承太郎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這樣的嗎?對了,你們要去哪兒?”
杏妹想了想問道:“這附近有什麼小旅館嗎?最好是偏僻點的那種。”
大佬剛剛說車裡有備用藥箱,總之先找個地方處理下傷口再說。
杏妹本來還在思考要扯一個什麼理由,結果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山田承太郎轉頭看了一眼後座的萊伊,臉上就忽地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甚至開始臉紅。
杏妹:……?
萊伊覺得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山田承太郎咳了一聲,關心道:“他沒事吧?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杏妹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他就是剛剛消耗太多,累了歇一會兒。”
然後山田承太郎就又臉紅了。
萊伊:……
山田承太郎:“咳咳,這樣啊哈哈……那什麼,他發質可真好!”
杏妹:“可不是嗎!發量還超多的,天天戴帽子也沒見他禿頂。”
萊伊乾脆閉上了眼睛。
……
為了吹散車內的血腥味,前後的窗戶都開著。
夜風輕輕地拂過臉頰,耳邊聽著杏妹嗓音軟軟地滿嘴跑火車,萊伊竟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安心感。
在搖搖晃晃間,倦意逐漸上湧。
……
車子在一處偏僻的旅館停下,山田承太郎將車開到不遠處的空地,開始結賬。
估計是開得有點遠,這車費還不便宜。
“謝謝你啦。”把錢遞給他,杏妹還關心了一句:“這裡這麼偏,你怎麼回去呀?”
山田承太郎笑了一下,說道:“沒事,這旅館是我家開的。”
說完,山田承太郎就揮了揮手,直接跑進了旅館。
杏妹:???
好家夥,不僅掙了代駕的錢,還為自家旅館拉了筆生意,這什麼經商鬼才。
不過這位置是真的很偏僻,四周一片寂靜,一個人都沒有。
杏妹向後座看了看,發現大佬好像睡著了。
路邊昏暗的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萊伊俊美的側顏有一半掩在陰影之中。長睫靜靜地垂著,眼下有些青黑,一看就是長期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畢竟大佬每天都得忙著升級打臉,估計很辛苦吧。
下了車,來到後座。
杏妹看著他高大的身軀有點發愁,這自己怎麼可能抱得動啊……
大佬看起來睡得有些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
這樣下去不行,要不先在車裡給他簡單地包紮一下好了。
杏妹找出了放在座椅下麵的醫藥箱,裡麵藥水繃帶什麼的還挺齊全的。
她動作迅速地挑選好藥物和各類用具,準備先幫他把子彈取出來。
彆問杏妹為什麼這麼熟練,無他,唯手熟爾。
雖然當年在警校也學過應急處理,但能這麼熟練地掌握這門技能,主要還是得歸功於琴酒大哥的鞭策。
琴酒大哥雖然看起來一副無敵的樣子,但是偶爾也會負個傷什麼的,杏妹覺得那很有可能是他偷摸著做臥底工作時受的傷。
每次這個時候,琴酒一個電話敲進來,杏妹就得顛顛地趕過去加班。
不然去晚了,又得被用槍抵著後腰戳,就好氣。
而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彆怕癢,給他上藥的時候,動不動就要被掐脖子發脾氣。
杏妹都要委屈死了。
都不知道他一個老男人,怎麼能那麼嬌氣。
有一次,杏妹又被叫去給他上藥包紮。
去了之後,發現他傷到的是腰。杏妹就無語,這個位置他不能自己來嗎?
就非得使喚她,狗男人。
等撩起了衣服才發現,他腰上像是被什麼利器捅傷的,撕裂了一大片,看著怪嚇人的。連衣服摸上去,都是滿手濕滑黏稠的觸感,這是流了多少血。
這麼嚴重的傷口,琴酒大哥還是冷著一張臉,完全不見一絲痛苦的表情。但是杏妹一動手上藥,他就開始發火。
動不動就要生氣地說什麼“再亂摸就殺了你!”,什麼“你再碰一下試試?”,要麼就是被他掐著脖子直接按住。
杏妹真的是冤枉啊!她根本沒碰到他幾下,他是有多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