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激烈地晃動著,水花四濺,掙紮間紅繩被越推越遠,轉瞬就已消失不見。
周身的海水涼得刺骨,顫抖中隻有身後男人溫熱的身體傳來幾絲熱意,但是此時被鉗製住的杏妹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不會放她走……
心中有什麼可怕的想法在破土而出,她覺得她可能要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
杏妹現在慌得不行,船炸了,人又泡在水裡,她根本沒辦法靜下來好好思考事情。
不管怎麼樣,總之得先逃走再說!
琴酒一手緊緊地勒住她的腰,製住她的掙紮,一手卡住她的下頜,語氣裡是遮掩不住的怒意:“你在找死嗎?蠢貨。”
現在,兩人正處在海麵中央,連岸邊都還看不見。三四月的初春天氣,在冰涼的海水中,體溫流失得也非常快。
把體力消耗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爭鬥上,簡直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你放開我。”杏妹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冷靜,心裡慌得連那句大哥都叫不出口。
蠢女人的神色中還殘留著驚恐,黑發被海水沾濕淩亂地黏在臉側。剛剛額角被子彈劃破的地方,滲出的血跡被海水洇開,為她蒼白的麵頰增添了一抹豔色。
她在怕他。
雖然她一直怕他,卻總是不可思議地表現出一種,篤定他不會真的殺她似的信任感。
那種愚蠢又天真想法,總讓琴酒煩躁得怒意上湧,但這次有哪裡不太一樣,卻更讓他火大。
就因為他當著她的麵殺掉了那兩個垃圾嗎?
“果然是天真的蠢貨。”湧起的怒氣讓琴酒眯了眯眼,臉上的表情都被凶狠所取代。
下頜被卡住,半仰著臉,杏妹又被他可怕的眼神嚇得頭皮麻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被抓住!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就已經行動快於理智地猛地低頭,卡在頜骨處的大掌滑到唇邊,她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口處。
然而琴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深沉的綠眸掃了她一眼,竟然維持著這個姿勢向著一個方向遊了起來。
杏妹:!!!
她慌得又加大了點力氣,更加凶狠地咬下去,琴酒這次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隱隱的腥甜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杏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鬆開了口。
低下頭,虎口處的牙印清晰可見,此時正向外滲著血。
“你的反擊就隻有這種程度嗎?蠢貨。”琴酒輕嗤一聲,帶著些許嘲弄的意味。
簡直就像一隻被捉住的蠢兔子,隻知道撲騰,卻連爪子都不敢伸出來。
連反抗都蠢得可笑。
“這種時候如果傷我的是槍,或者是刀,也許還能有點用。”
身後又傳來琴酒低沉的聲音:“身上甚至連把武器也沒有……”
弱小、天真、愚蠢……
組織根本不需要這種廢物。
“你在怕什麼?”
帶著溫熱的呼吸驟然撲在冷得幾乎失去知覺的脖頸處,驚得杏妹打了個寒顫,然後就聽到琴酒語氣冰冷的一句:
“背叛組織的是波本,不是你。”
隻要能證明她的清白,組織沒有必殺她的理由,並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杏妹:……
???這是什麼試探嗎?!
好家夥,正中要害。
她現在還真的就是個叛徒怎麼辦?!
最可怕的是,因為今天是去警視廳,她的衣服裡甚至還貼身放著警官證。
請問她還有機會嗎?QAQ
杏妹連忙結結巴巴地商量道:“那什麼,我現在形象不好,不適合去見boss,能給我點準備時間……”
她話還沒說完,就忽地後頸一痛,意識陷入了朦朧。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隱約聽到一句低沉的輕語——
“……不會讓你死的。”
思維斷斷續續地聽不真切,下一秒她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收緊了撈在她腰間的手臂,將被他打暈的人牢牢摟住,琴酒眯了眯眼。
原來是在害怕他把她交給組織折磨?
琴酒收起了臉上的凶狠,眼中的神色不明,低頭舔去了被她咬破的傷口處的血漬。
“果然是蠢貨。”
……
意識沉沉浮浮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杏妹再次睜眼時,發現人已經在岸上了。
臉頰下的胸膛正在淺淺地上下起伏著,似有若無的溫熱透過潮濕的衣料傳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半邊身子都趴在琴酒身上。
“醒了就滾一邊去。”琴酒的聲音裡滿是不耐,神奇的是她竟然隱約聽出了一絲疲憊。
杏妹驚得連忙滾到了一邊,卻發現有些頭昏腦漲的,整個人暈乎得厲害。她摸了摸額頭,感覺好像有點發熱。
估計是因為海水泡太久,再加上額頭上的槍傷也沒處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
完蛋,是要發燒的預感。
她看了一圈四周的環境,一眼望去都是樹林,根本看不出這是哪裡。她的包不見了,現在應該正在海裡喂魚呢。
嗯……有種流落荒島的既視感。
忽地,身旁傳來琴酒的動靜,杏妹一個激靈就往旁邊躲了躲,考慮起趁現在把他打暈的可能性。
但問題是,她一直就打不過他。要是襲擊失敗,就算有告白技能死不了,估計也逃不過被打的命運。
尤其是她現在這個腦子發昏,全身發軟的高燒前奏狀態,連站都站不穩。
有點難辦啊。
琴酒撐著身體半坐起來,動作不是很流暢,看起來臉色有些差。被海水沾濕的金發淩亂地掠在眼角,一直穿著的那件黑色風衣也不見了。
估計也被扔海裡喂魚了,畢竟那麼大一件長風衣,在水裡得有多沉啊。
杏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看著琴酒拿出手機,似乎是在確認什麼。
隨後他便站起身,眼神陰沉地看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跟上來,蠢貨。”
說完,就轉身向樹林裡走去。
話說他手機的防水效果還是這麼好,令人羨慕。
杏妹沒敢說話,抿了抿唇,搖搖晃晃地跟在琴酒身後。
泛暈的腦子又開始思考起了從跳進海裡開始,就在心中隱隱冒頭的那個想法。
琴酒殺起人來毫不猶豫的態度,乾脆狠戾的手法,冰冷漠然的眼神。
處處都透著違和感。
……他真的是FBI嗎?
作為一個臥底,她可以理解有的時候需要犧牲掉一些東西,但是剛剛那兩個組織成員根本沒有必要殺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