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2E14–六月–入室』(2 / 2)

早餐的菜單和他之前聞到的氣味完全一致:一盤煎得焦香的太陽蛋,一小碗有些發白的粘稠納豆,一小碗冒著熱氣的味增湯,以及一個梅乾飯團。

犬井戶締盤起腿坐在椅子上,看著納豆和味增湯的視線都有些發直。

為什麼今天又是這個早餐啊……

趁著大人們都不在的絕妙時間段,犬井戶締有些哀求地看向了對麵的兩兄弟——

一向不支持他挑食的諸伏高明端起味增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而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後,似乎是收到了求救信號,伸手拿走了那一小碗納豆,推給了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瞥了他一眼,話還沒出口,就看見諸伏景光理直氣壯地對著他比了個“春麗”的口型。

……就當是為剛剛想笑的心情買單。

道德感過高的兄長閉了閉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地側頭,默認了弟弟的偏袒行為。

看見犬井戶締仍然盯著自己後,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又端走了那碗味增湯,一口悶掉後吐著發燙的舌頭悄咪咪地把空碗放了回來。

——沒辦法,雖然KIKI不知道,但是想笑的人他也有份……嗚,太不好了。

犬井戶締大鬆一口氣,挽起袖子,在諸伏景光逐漸犀利起來的目光裡用筷子分開飯團,夾著其中的梅乾塞進了他的嘴裡。

諸伏景光下意識嚼了嚼,皺起臉,眼神看向旁邊的哥哥。

1:2了……不行。

他理不直氣也壯地摸來桌子上諸伏高明的便當盒,把自己的飯團裡還沒動的梅乾塞了進去。

諸伏高明:……

他想了一會晚上該建議媽媽做什麼菜——胡蘿卜、西藍花或者青椒之類的——然後心平氣和地決心不和兩個小孩子一般計較。

*

“……好撐。”坐上巴士後,諸伏景光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我的肚子肯定鼓起來了。”

犬井戶締撐著車窗看向身後,直到街道逐漸消失才坐回來。

“剛剛真是幫了大忙了,Hiro。”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要軟化在座椅上了一樣。

諸伏景光撐著臉頰,看著犬井戶締的新發型,一時間有些被可愛到了。

難怪大家都很喜歡春麗……這種發型真的很可愛啊!像是多了兩個綿羊角一樣,動一動頭,發帶和發絲也會跟著晃。

“這次是媽媽和爸爸不在,我和哥哥幫你吃掉了,那下次怎麼辦?”他換了隻手撐著臉頰,表情愈發純良。

……說的也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高明會放他一馬,但是平常高明也是教訓他不能挑食的一員。下次再碰上這樣的早餐,他就要完蛋了……

看著犬井戶締的神色越來越灰暗,諸伏景光彎著眼睛雙手合十,溫溫柔柔地提議道:“這樣好了,我去和媽媽說怎麼樣?”

“不說不喜歡和式早餐,說喜歡之前的那種怎麼樣?KIKI可以跟媽媽說想長高,所以要喝牛奶,而早上喝了牛奶的話就沒有肚子喝味增湯了。”

他眼睛稍微轉了兩圈,就提出了一個可行性相當高的計劃。

這種和式早餐做起來其實麻煩得要命,媽媽大概率做兩天就又會變回原來的了,但KIKI肯定不知道——呼呼,他正好有點事想拜托KIKI,這個機會來的剛剛好~

垂頭喪氣的類犬科生物沒有動作,但是諸伏景光卻好像能看見他抖了抖耳朵,金色的瞳孔中滿是心動的意味。

那當然很好啊,但是你笑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微妙的不安,但犬井戶締抿著唇看著他思考了片刻後,還是秉持著信任猶疑著點了點頭。

“那麼,小景(ヒロちゃん)做了這麼多事,KIKI是不是該有點表示?”諸伏景光睜著那雙藍色的貓眼,亮閃閃地看了過來。

……這就是高明說的圖窮匕見吧。

犬井戶締打起十二分精神,豎著耳朵,生怕聽見他提出關於夥食、住宿、睡覺習慣或者生活習慣方麵的要求:“……Hiro想怎麼樣?”

“你答應了?”

“你先說說看,太過分的當然不行。”

“誒——KIKI不相信我嗎?”

被大大小小騙了很多次的犬井戶締對著他威脅性地呲了呲牙,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尖:“你上次就把整理房間的事都塞給我了。”

“那個是願賭服輸——而且我明明有幫你一起嘛。”

“之前的年輪蛋糕也是……”犬井戶締稍微往回數了一下,就感覺到了滿滿的血淚史,“不管怎麼看都不一樣大,結果竟然是一樣大的,然後把我的那塊騙走了。”

“那個的話是哥哥先拿來騙我的!”諸伏景光也有些怨氣,“而且我也沒有騙走一整塊,我隻咬了一口誒——”

犬井戶締控訴他:“超大的一口,你還喊了一下午的嘴巴痛。”

“總之,這次是真的真的很合理的要求。”諸伏景光裝作沒聽見,鍥而不舍地拉回了話題,“KIKI,我們現在是不是睡在一起?”

犬井戶締點了點頭。

“我們關係是不是很好?”

點頭點頭。

“你每天晚上都想睡個好覺,做個好夢,然後第二天早上起來看見的都是我,對不對?”

似乎是覺得有哪裡不對,犬井戶締眼神飄向右上方,思索了片刻後才在諸伏景光的催促下猶疑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有早安吻和晚安吻是完全合理的對吧!”

如果諸伏高明在的話,他還是會用那四個字來形容這段對話:圖窮匕見。

而犬井戶締則完全沒有想那麼多。

他納悶地盤算了一會,覺得這個要求不太符合諸伏景光平常那種……狡黠的“好”孩子的偶爾的壞心眼的要求,但聽起來倒沒什麼難的,也不像有陷阱。

生怕他臨時更換條件,犬井戶締快快地湊過去舔了舔諸伏景光的臉頰,留下一小片濕潤的水痕:“這樣子嗎?”

這不就跟舔毛一樣嗎。

他奇怪地想著,下意識含住那塊皮肉咬了咬。

沒什麼彆的意思,隻是貓科動物的本能而已,舔著舔著稍微咬一口試試看什麼的……

犬井戶締心虛地拉開了距離,幫著揉了揉諸伏景光的臉頰。

諸伏景光:……

他無言地摸了摸臉頰上多出的印痕,突然想明白早上看見的那個奇怪的印子是怎麼來的了——同時,他微妙地感覺自己像個笨蛋,一直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對人類來說,坦誠地表達出喜歡也許是很了不起的事,但對小狗來說……

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尾巴是藏不住的心情指向標。

“可惡,這不是完全輸了嗎。”他小聲喃喃了一句,拽過滿臉心虛的犬井戶締,輕柔地用唇觸碰了犬井戶締的側臉,認真地教育了起來,“這才是早安吻啦。”

“……你那個充其量算是小狗的打招呼。”

他還是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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