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E37–Day.5–地下探險』(2 / 2)

如果真的用人力來搬運這筆財富,人力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不穩定因素,究竟要多少人搬多久才能搬完這麼多的金磚也是個巨大的問題,人群進進出出之下,再隱匿的地方也會變得眾人皆知。

這是個最蠢的法子,沒有效率,沒有隱蔽性,沒有可能。

而一旦使用工具,人力便可以相對地減少。這筆財富毫無疑問屬於波稻,而能為波稻所用、值得信任的人,他目前能推測出的唯有那位神社的宮司,雁切真砂人。

如果帶著推車,搬運這些金磚確實會方便些,但這同樣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據積灰來看,這批金磚最早的在這裡已經存在了起碼數十年往上,雁切真砂人的年齡目測也不過三十歲出頭……

排除了會留下大量痕跡的陸地,空或海呢?

頭頂的鐘乳石形狀自然而千奇百怪,分布的也非常均勻,沒有哪一塊欠缺,並不可能是從上麵開洞吊下來的;而如果是海,即使不考慮海流順從地是如何將它們卷來,也有一件事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什麼樣的渡輪才能載動如此規模的金磚?

推理進行到這裡,金磚的運輸問題和科學沾上邊的可能性就已經不大了。

得出讓人挫敗的結論後,降穀零不得不暫時放棄用科學理論去解釋這堆金磚的來路,轉而向其真正的主人詢問:“波稻,這些黃金是怎麼運來的?”

“是黃金自己走過來的吧。”犬井戶締戳著不情不願的影子,小聲嘟囔了一句,把荒謬卻正確的答案說了出來,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卻明顯沒當真。

這兩個笨蛋……

他鼓了鼓臉,也不爭辯,反而像是賭氣那樣順著他們的猜想往下說:“沒有痕跡也不奇怪吧,說不定是很久以前搬過來的,早都被掩蓋住了。”

降穀零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確實有這個可能性,我也這麼想過。可是KIKI,剛搬來的金磚也同樣沒有痕跡。”

“誒?”大貓的頭上升起問號。

“剛搬來的……”諸伏景光已經打著光在四周轉了一圈,聞言將光對準降穀零所指的那一小堆,好心地指出,“KIKI,就是那個哦。”

和整整齊齊地堆疊著的黃金來說,那確實是零散的一堆,更像是主人隨手拋過去的。

但是這也不能說明它是剛來的吧……

犬井戶締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降穀零卻清晰地察覺到了他的疑問:“你要不要過去看看,KIKI?”

犬井戶締依言湊過去,滿眼好奇的波稻和他一起,兩個人像是圍觀螞蟻的小朋友那樣整整齊齊地圍著金磚蹲下。

“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呀。”波稻隨手翻了翻,臉上的困惑之色更深。

兩個人類少年的推斷是正確的,她承認這一點,卻仍然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看出來的——總不可能是她搬進來的時候讓人看見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真的很簡單。”降穀零說著,也舉著光走了過來,站在犬井戶締的後麵,好心幫兩人照明,瑩藍色的光照在高中生白色的發頂,讓他看上去像是從海裡走來的妖怪,“答案就在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說起來,既然波稻是海裡的妖怪,曾經還有鯨魚的化身,她應該很聰明才對啊……

笨蛋海妖:……

她又翻了一次。

似乎從一開始就沒被抱以期待的笨貓:……

他同樣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隻好伸著貓爪子跟著魚魚一起翻。

“摸起來很冷。”在兩雙眼睛好奇的注視,和一雙眼睛殷切的目光下,他硬著頭皮開始嘗試推測,“擺得很散亂。”

雖然前言不搭後語,但這確實是擺在台麵上的線索,隻不過無用而且是乾擾項罷了。

降穀零不置可否,諸伏景光卻鼓勵般對著他點了點頭:“嗯嗯、然後呢?”

犬井戶締低頭又看了一會。

他手裡的金磚已經逐漸染上了他的體溫,而大腦空空,隻想著消磨時間緩解尷尬的情況下,他幾乎是本能地整理起了這堆金磚,用兩分鐘的時間將自己得出的結論全部推翻。

諸伏景光仍然看著他,耐心等待。

犬井戶締:……

貓爪子又捏住了金磚,試圖尋求一點安心:“還、還有的話,就是上麵沒有序號……?”

“是編號。”降穀零隨口糾正道,看著波稻神情複雜難辨,“不過我也不是很奇怪這一點就是了。”

畢竟是從妖怪手裡出來的黃金,連重要的純度都是謎,更彆提所謂的編號和證書了……怎麼說呢,能被珍藏起來的話,起碼已經排除是障眼法的可能性了,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波稻裝模作樣地撅起嘴吹了口氣。

犬井戶締覺得她似乎是想吹口哨,隻是沒有成功。

諸伏景光等了一小會,“嗯……沒有了嗎?”他蹲下身輕快地湊過來,握住犬井戶締的手心翻開,提示道,“KIKI剛剛一直在摸它吧?”

頭腦空空-不是很想思考的犬井戶締:“嗯嗯……”

他一邊胡亂應著,一邊忍不住反手握住了諸伏景光的手,和他比了比手掌的大小後高高興興地蓋住了黑發少年的手,諸伏景光仿佛有一瞬間看見他得意地翹起了尾巴。

你一個高中生——起碼身體是高中生——和小學生比手的大小,到底在得意些什麼啊?

比起頭腦頓住一瞬間,思路都有些卡殼的諸伏景光,站在後麵的降穀零環抱著手臂,不客氣地吐槽道:“你在得意什麼啊,我們不是在玩這個!”

轉移話題失敗的高中生神情狼狽,渾身上下隻有嘴硬:“明明是Zero不懂,爪子大的話不容易踩進雪坑,很有用的!”

“這個倒是沒錯。雪豹的爪子就非常大,為了禦寒,上爪縫裡還會有細密的絨毛。”諸伏景光一邊溫和地接住了他的話,一邊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上來,隨後在犬井戶締和數秒前自己同款的困惑眼神中,自顧自地拍了下來、抽手、宣布勝利,一連串流程流暢非常,“好啦,KIKI被我打中輸掉了。”

“啊?”

沒等犬井戶締捂著被打了一下的手背反應過來,諸伏景光性格裡執著的一麵發揮了作用,他一邊吹了吹犬井戶締被打中的手背,一邊不厭其煩地詢問道:“所以,KIKI知道為什麼這一堆是新的了嗎?”

犬井戶締跟著他視線的落點看了一會自己的手背。

諸伏景光下手很輕,一點都不快,在真實的拍手遊戲中肯定會輸得一塌糊塗。但他的目的本來也不是這樣,因此這些也就成了無關緊要的細節。

真正的重點是……

犬井戶締終於恍然大悟:“是灰!”

因為光線暗淡,最開始又觸碰了地麵的緣故,犬井戶締的指尖上還殘留著泥土的痕跡,自然不會在意摸過黃金後留下的灰,也無從發現黃金上被摸過後留下的指痕。

“我就說很簡單了……”降穀零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結果你還要Hiro提示到這個地步。”

犬井戶締沉默一瞬,在波稻的衣服上抹掉手上的灰,認真狡辯起來:“我隻是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而已,我自己早就知道了!”

降穀零“哦?”了一聲,看見他滿臉嚴肅地指向自己的鼻子。

果不其然,又是氣味。

真是一招鮮吃遍天。

他不再和自豪於嗅覺的貓貓計較,而是問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波稻,你帶我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

在神社的時候,犬井戶締的說法是“波稻答應了給他什麼東西”,而波稻的回答是“想要那個東西需要先玩遊戲”——而這個特殊的遊戲似乎需要特殊的地點,也就是位於他們腳下,他們此時身處的溶洞。

而這個溶洞有什麼特彆的、裡麵又有什麼東西……

前者尚且沒有頭緒,後者則已經堂堂正正地亮在了他們眼前。

“是見麵禮。”波稻眼神閃爍著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說辭,似乎是想讓自己也相信,“是給你們準備的見麵禮哦——”

犬井戶締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目光,下意識想要發問,卻又在波稻的眼神中製止。

……他還以為咱是在幫他呢。

波稻預料到他的反應,對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卻也不打算解釋,他一直這麼想才是正中下懷。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用這些黃金買下東西。

從食物到土地,從建築到生活,隻要黃金足夠,人的性命和未來也能一同買下。

為了不像上次應對意外事件那樣無措,她一直在儘力積攢這些資本,但符合心意的東西總是昂貴又稀少。

白發紅眸的少女後退幾步,站在黃金堆麵前展開雙臂,和服華貴的袖子在地上投射出狹長的陰影,和黑暗融為一體。在無人能看清的黑暗中,她那雙漂亮的血色瞳孔裡是翻湧起的欲念之海,聲音卻仍然柔軟清亮,帶著少女般的嬌憨,似乎隻是在分享自己喜愛的繡球:“沒關係,想要多少,都可以隨便拿哦——!”

沒有人會不對這樣的財富心動,聽見了那瞬間加重的呼吸聲的波稻對此心知肚明。

用這麼多這麼多的黃金,來買你們的一個朋友……

她眼神閃爍。

……也不算過分的交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