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話是從彆人嘴中說出,文堯堯肯定不會信,但從時也嘴裡說出,她信。
時也剛出道那幾年花邊新聞滿天飛,直到現在也是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每進一個組總能跟男演員莫名其妙傳緋聞,跟女演員無緣無故鬨不和,自己給她做助理的時候,是她被全網罵的最慘的時候。
那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隨處可聽——
「老子都不知道是誰的玩意兒,拽什麼?!」
「她漂亮嗎?一副狐狸精的樣兒,騷上天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肯定是她勾引的導演,她媽就是這樣睡上位的!」
起初自己也差點信了,可隨著給時也當助理的時間越長,文堯堯才驚覺這些傳言假的有多離譜,時也從沒罵過誰,從沒苛待過員工,更沒勾引過什麼所謂的導演,自己天天跟著她不是片場,就是保姆車,收工連飯都不吃立馬回酒店,試問整天三點一線的人,哪有工夫去上誰的床?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你克己複禮不去碰彆人,卻擋不住垃圾不過來惹你。
這是文堯堯做了大半年助理後,慢慢領悟的東西,時也招罵是因為她漂亮年輕又有後台。之所以總跟男演員傳緋聞,一來公司故意乾涉,二來男演員也想往上貼,既能炒作帶一波流量,又能光明正大的和時也接觸,隻賺不虧的東西,誰會拒絕?反過來女演員也是一樣,罵戰有什麼關係?黑紅也是紅。
至於時也她媽,那個趙總...不給時也添堵,就算燒高香了。
文堯堯真心覺得時也難,可惜自己力量綿薄,好些事敢怒不敢言,有時候氣的她半夜三更睡不著覺,跑起來到陽台吹風。
大冬天就穿件薄外套,奇了怪了...一點都不冷。
時也對小姑娘的心思摸得還算比較準,而且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文堯堯吹冷風那天,時也靠在旁邊靜靜看她,見她腦袋耷拉下來,才走過去——
“怎麼了?”
“沒。”
“那你不睡覺吹冷風?”
“...”
“她們喜歡罵就讓她們罵好了。”
“姐,你不在乎嗎?”
“她們比不上我,所以才惱羞成怒,又沒本事當我麵兒來。”時也揉揉小孩的腦袋“當你足夠強大,這些都不足為懼。”
那時起,文堯堯就知道,時也的心不在娛樂圈,而她也絕對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柔弱。
...
思緒回籠,文堯堯問時也——
“姐,你很喜歡程律師吧?”
“你又知道?”時也支著腦袋,倒向車窗那一麵,扭過頭看著文堯堯笑的很愜意。
文堯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也衝她笑“姐,你臉紅了。”
——
陳燃收到文堯堯發來的信息,上麵是汪園的聯係方式。
海城大學土木工程係,很難考的專業。
收到這個消息開始,陳燃的心思就飛了,手裡的案子越看越覺得無味,連回郵件這種小事,都能把附件落下。
程與梵把她叫去了辦公室。
“附件呢?”
陳燃這才發現自己的失誤“不好意思,我這就去重新發。”
“不用了,我已經補上了。”程與梵抬頭看了眼她“不舒服可以請假,狀態好了再來上班。”
“我沒有不舒服。”陳燃支吾“我...我是...”
“是不是收到汪園的聯係方式了?”程與梵一語道破。
陳燃驚了下“老大你知道?”問出口,她才反應過來,肯定知道,不知道的話文堯堯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發這個,說不定還是程律讓發的。
“老大...”
程與梵闔上筆記本“彆人拚了命都想往標的高的案子跑,你倒好...還在實習期就給自己攬差事兒?”
“哪個案子不是案子,再說那些標的高的也輪不到我啊。”陳燃揉了揉後頸,若有似無歎了聲氣“汪園...她、她太可憐了,現在才十九歲,楚陽把她的身份學校全爆出來,這時候再沒個人幫她,我怕她想不開。”
程與梵眉眼沉著,略顯嚴肅“那你聯係她吧,如果她要告...就讓她來律所。”
陳燃像得到特赦似的,忙不迭地點頭“好!我這去聯係她!”
說完,興衝衝地小跑出辦公室。
程與梵轉過椅子,對著落地窗發呆,腦袋裡想著剛剛陳燃興奮的樣子,似曾相識..好像看見曾經的自己,二十幾歲誰不是眼裡有光,心裡有夢。
汪園的電話被記者打怕了,看見電話進來本能反應就是掛斷,陳燃打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打通,最後隻得放棄通話交流,編輯了條短信給她發去,報上自己的姓名,星海所的地址,言語平和真誠地向她說明...自己沒有惡意並且是真心想要幫助她的。
手機放在桌上,一整天過去,遲遲沒有回複。
就在陳燃以為要石沉大海的時候,第二天,傍晚時分,汪園來到律所。
這個點律所已經下班,除了固定兩三個卷王還在以外,其餘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過陳燃沒走,程與梵也沒走,像是專門在等她過來。
女孩灰色運動衣,肩膀瘦弱單薄,仿佛風一吹就能飄走,帽衫底下是一張灰色的臉,哪有什麼明朗女大學生的模樣,完全是被生活折磨到精疲力竭的萎靡。
陳燃做起前台的活兒,為女孩帶路,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汪園落座,陳燃問她喝什麼?她說隨便。
之後陳燃給她倒了杯紅茶,裡麵摻了些糖。
陳燃沒做過強女乾案,這會兒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頭,扭頭去看程與梵。
程與梵依舊沒什麼太多表情,她的桌子整潔,東西從左到右都是有序排列,一來方便用的時候能快速找到,二來她有些強迫症,當學生時落下的毛病,固執的認為一個連桌子都理不乾淨的人,又怎麼能當好律師?可能唯一奇怪的就是手邊的白色儲物筐,裡麵放滿了礦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