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的人,總是要等話說出口,才能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也酒醒了,瞬間尷尬到腳趾摳出三層彆墅....
瘋了是吧?
說什麼胡話?
這下程與梵更要對自己避而遠之了吧。
時也扶額,硬著頭皮“我喝醉了。”
不論男人女人,一句喝醉仿佛永遠都是最好用的借口。
“嗯,看出來了。”
程與梵聲音淡淡,時也懷疑她說這話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在看自己。
靜坐了會兒,沒人再說話,時也忽然從沙發裡站起身。
程與梵下意識伸手,伸到一半,發現她站挺穩,於是又收回來。
小小的一個動作,時也內心大起大落,她猜不到程與梵的心思,分不清這人無心還是有意,如果無心...那跟來乾嘛?如果有心...收回手又是幾個意思?
時也不想猜了,抬腳朝門口走。
“你要去哪兒?”程與梵第一反應是酒局,想到這人剛剛推杯換盞遊刃有餘的模樣,臉色冷卻“你還要回去?”
時也扭過頭,一臉莫名其妙“我去哪兒?”
“酒局還沒有結束。”程與梵想當然。
“你有.....”毛病兩個字都在喉嚨邊了,又被時也吞回去,自己已經失態一次了,不想再失態第二次,改口道:“你該不是以為我很喜歡喝酒吧?”
程與梵啞然,臉卻不再冷——
“那你是去....”
“我回家。”
...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程與梵跟在時也後麵,看了眼腕間的石英表,快十點了,這個點要是還不走,肯定是要留下住一晚的。
風比來之前刮得還要再大些,呼呼的掠過耳邊,芭蕉樹葉被吹的張牙舞爪,抬眼望去,時也立在渡口邊,身姿纖盈,肩膀柔弱。
程與梵走過去,站在她旁邊,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隻有風聲,氣氛有點僵住。
“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這裡沒有彆人了,時也確定她在和自己說話,轉過頭,等下文。
程與梵說:“我是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那酒我肯定躲不掉。”
時也學著她的樣子,用她的口吻說:“你吃頭孢了。”
程與梵愣了下,然後笑開“我胡說的。”
“我就知道。”
“你知道?”
“你以為這個謊隻有你會說啊?”時也眼微眯,手指捋著被風吹亂的頭發“上一個這麼說的人,被灌到半死。”
好像是有這麼件事,後來那人就辭職了,說是受夠資本要挾,回老家考公去了,至於上沒上岸不清楚,但是應該差不離,司法考試都能過得人,還能怕考公?
程與梵想了想說“我本來是打算喝的,臨時改變的主意。”
“怎麼說?”
“勞力士吧。”程與梵不假思索的脫口道:“我以前做過一個案子,當事人兩隻胳膊至少戴了四隻勞力士,庭審結束後,他才跟我說,他以前做過阿飛,親眼目睹老大因為兩千塊被人逼得跳海,發達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買勞力士,他說當你身無分文需要跑路的時候,這是唯一的救命錢。”
時也悟了,笑出聲“你認真的?”
程與梵“不然呢?你以為我說笑?”
時也點頭“定位很精準。”
她笑的肚子疼,現下想的是這話要是能當著時建平的麵說多好啊,他一定氣的頭頂冒煙,裝模作樣的人最痛恨被人揭穿。
程與梵覺得有這麼好笑嗎?可聽她笑,卻也忍不住一起笑,這笑聲和她在熒幕、綜藝裡的很不一樣,純粹的可愛,像小孩。
果然——
也隻有小孩,才會在笑滿懷的時候跌跤。
時也光顧笑,沒留意腳下,不知踩到什麼...猛地踉蹌,這回程與梵眼疾手快..扶的及時。
“當心!”
時也的胳膊比眼睛看上去的還要再細一圈,自己一隻手就能包圓,程與梵忽然想起律所那幫小年輕在茶水間聊八卦,提到過女演員體重的事情,說100斤就算胖了,88斤才是及格線,要是能瘦到78斤,那簡直就要頂禮膜拜了!有人在旁問:78斤,不吃不喝嗎?
程與梵現在也想問這個——不吃不喝嗎?
但她沒問,因為不吃不喝幾率不大,幾根菜葉子吧,外加幾升水。
時也低著頭,腳在地上掙紮。
程與梵“怎麼了?”
時也窘迫“鞋...鞋跟好像卡住了。”
“你彆動,我看看。”程與梵鬆開手,然後蹲下身,其實她穿的也是裙子,不過西裝裙怎麼也比這人的旗袍方便些“卡在木板縫裡了,你先把腳伸出來。”
說完,想到什麼,又補了句“站穩。”
時也剛想說我站很穩,可低頭看著這人為自己弄鞋子,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哢噠一聲,鞋被程與梵從木板縫裡拔了出來...
怎麼說呢...很奇怪的畫麵。
程與梵蹲在,手裡是自己的高跟鞋,然後仰頭看自己,昏黃的光打在她臉上,像是天上月灑下的清輝,可今天多雲,哪裡有月?分明是這人自帶的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