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2)

人間直恁芬芳 尤四姐 9852 字 6個月前

南弦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生氣。你要娶燕娘子,是你自己的選擇,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怔了下,“我今日不是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了。”

“所以你上半晌說得很清楚,下半晌就要娶燕娘子嗎?”她臉上沒有什麼喜怒,反倒低頭盤算起來,“不知隨多少禮金才算周到?我近來也攢了些小錢,出上三五貫,應該不是難事。”

神域一口氣泄到了腳後跟,他本以為自己這樣的試探,多少能讓她的情緒有些波動,結果並沒有。

有時候真不知道她的心是怎麼長的,太過四平八穩,仿佛從來沒有什麼是能令她慌張的。難道還是不夠喜歡嗎?若有朝一日深愛,是不是才會對他的辜負有幾l分動容?

可是自己會辜負她嗎,自然是不會的,因此他愈發覺得難過了,仿佛自己總是一廂情願地追逐,她發了善心,停留下來賞他一個眼神,但一切都是隨他高興。他若是堅持不懈,那麼她勉強願意接受,若是他哪天放棄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笑一笑,事後便雲淡風輕了。

不甘心,他眼中浮光微沉,“我看你似乎並不在乎名分,那麼我娶了彆人,你還願意與我來往嗎?”

南弦垂手收拾桌上的茶盞,明知故問道:“你是說來看診嗎?我診室的門日日開著,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登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心裡明白。”

南弦這下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轉身望著他,平靜道:“我做人求公平,你婚後還要與我來往,總得容我也嫁了人。不過你應當也不在乎名分,所以才會問我這麼無聊的問題。”

這下他急起來,“你要嫁給誰?卿上陽?”

她淡淡一笑,“與你有什麼關係?遇見了合適的人,說嫁便嫁了。上次皇後為我介紹的國子監博士就很好,可惜被上陽攪合了,到如今想起來還很懊惱呢。要是一切順利,這個時候大概已經過了禮,到了入秋時分就能成親了。”

她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很遺憾那次的錯過,在她看來嫁人隻求能過安穩的日子,並不在乎有沒有濃烈的愛情。

神域起先的玩笑話,到這裡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他苦笑了下道:“在你眼裡,我與那些擦肩而過的人沒有分彆,一個區區的國子監博士,也能讓你惦念到今日。”

南弦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鬨,“要成婚的不是你嗎,怎麼如今又自怨自艾起來?你去娶燕娘子,她挺好的,也遂了大長公主的意。”

說到最後便有些負氣,他的話半真半假,你以為是玩笑,人家或許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自己上回被騙進大長公主府,險些被勒死,陳校尉等人冒死才把她救出來。結果他倒妙,轉頭便與人修好去了,既然如此,之前的惺惺作態又有什麼意思,政客的嘴臉果然難看得很。

自己是傻了,才想與他糾纏,天底下的男子是死光了嗎,讓他花言巧語蒙蔽,越想越覺得不值。

“橘井,送客。”她揚聲

喚,一麵嘀咕著,“我明日還要進宮,今晚要早些睡,不能耽擱得太晚。”

結果她要離開,卻被他一下拽住了。他人還在欄杆上坐著,身子卻佝僂起來,垂頭喪氣道:“我現在很傷心,你不要管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於是南弦抽了抽胳膊,真的沒想管他,可惜抽不出來,遂木訥地應了聲:“好的。”

“什麼?”他傷心更上頭了,“你還說好的?”

那泫然的表情看得她心尖一顫,抬手把他的臉掰開了,“彆總用這套,不管用了。”

橘井聽見大娘子的召喚,果然快步跑來了,誰知到了近前一看,小馮翊王哪裡有告辭的打算,不由吐了吐舌,趕緊又縮了回去。

南弦見她又走了,蹙眉對他道:“你看,我的婢女都被你嚇跑了。”

他不管不顧,重新轉回頭,伸出長臂強行抱住了她的腰,喃喃說:“我不娶彆人,你也不許嫁什麼博士。”

南弦抬起眼,無言地望向亭頂,開始細數頂上的椽子和青瓦。

他聽不見她回應,委屈愈發大了,把臉埋在她懷裡,輕輕搖動起來,“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這件事可是他先挑起的,真會倒打一耙。

南弦說是啊,“我一點都不在乎你的感受,因為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在先。”

他立刻敏銳地從中窺出了玄機,原來她雖然不動聲色,心裡早就巨浪滔天了。

精神頓時一振,他欣慰地抬起眼,認錯認得很乾脆,“我錯了,以後不會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可惜這種事後的追悔不能讓她動容,她照舊板著臉,甚至無聊地調開了視線。

他見毫無作用,最後隻得使出殺手鐧,哀聲說:“我不過是想證明自己在你心裡的分量,才有意逗你的。誰讓你總是對我不冷不熱,我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歡我……阿姐,你喜歡我嗎?你心裡有我嗎?隻要你回答一句,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懷疑了,真的。”

南弦聽他叫阿姐,氣似乎略順了點,無奈道:“你這樣對我動手動腳,我都不曾扇開你,你還要我說什麼?”

她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從來不喜歡把情情愛愛掛在嘴上。當初她對識諳就是如此,聽從阿翁和阿娘的安排,以為這就是她的人生了,對於識諳她也是心裡暗暗喜歡,從來不敢讓他知道。如今這小狐狸纏得她沒辦法,她才比以前略微開竅些,也是一再讓步縱容著他。若論心跡,她喜歡他,比喜歡識諳更多一些,畢竟兩個同樣慢熱的人在一起,一含蓄便是一輩子。但若換了個不吝於表達的人,他的轟轟烈烈她都能看到,不用再費心猜測,似乎能活得更輕鬆些。

所以這樣的回答,已經夠了吧,隻要他不傻,就應該聽得明白。

他果然會意了,堅定道:“我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了,深深刻在心上,若是你哪天反悔,我就把心剖開讓你看。”

說得這麼嚇人,狐狸精確實不好惹。

她說知道了,複又推推他,“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可他不曾鬆手,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靠著她,閉上眼道:“放開做什麼,這裡又沒有外人。”

他對感情的需求,比起一般人來更為熾烈,因為缺失,便千方百計想找補,南弦就是他全部的慰藉。他喜歡她的溫暖,喜歡她纖纖的腰,還有她身上的香氣,仿佛所有疲累到她這裡都能紓解,隻有她,能安撫他日漸狂躁的內心。

看來往後要適應這樣的相處方式了,這外露的人,不是那麼好打發。

南弦低下頭看他,雖看不見臉,卻能看見他烏黑的鬢發。這人,真是無一處不美,曾經的苦難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記,反倒是越錘煉,越純粹。有時候自己又相形見絀,還記得他九死一生後第一回睜眼看她,那日她沒有仔細梳妝,穿的是一件半新舊的衣裳,不知怎麼,他莫名就認定她了,不會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反正他這刻心下很舒爽,侃侃將今日麵見的經過都與她說了,“我想讓陛下為我們賜婚,可惜陛下沒有答應。”

南弦吃了一驚,“不是說好了嗎,要掩人耳目的,你怎麼捅到陛下麵前去了?”

他卻有他的道理,“都說你是我的外室,這事怎麼瞞得住陛下!我若是一徑與你撇清關係,他們反倒不相信,不如讓我愛而不得,這樣他們才覺得真,才不會懷疑你。”說著含笑仰起頭來,“容我私底下滋潤就好了,在他們眼裡我多慘多卑微,都沒有關係。若是哪一日他們等不及了,決意賜婚,那你便半推半就接受吧,如此我們就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了,再也沒人會分開我們。”

她被他引領了,自然也要去設想,“那就再也不能進宮看診了吧,連俸祿都沒了。”

要說財迷,南弦確實是個隱藏的財迷,她被向家人趕出來,能輕鬆購置下這座宅邸,可見她平時積攢了不少診金。如今要談婚論嫁,她先擔心的還是俸祿,唯恐這樣一來斷了她的財路,那麼這親就成得不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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