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問:“太太怎麼說?”
周瑞家的道:“太太說今日不得閒,二奶奶陪著便是一樣。”
又對劉姥姥道:“太太說,多謝費心想著,若白來逛逛便罷,若有事呢,隻管告訴二奶奶,都是一樣。”
賈蕎瞧著周瑞家的偷偷同劉姥姥遞眼色,劉姥姥臉頰飛紅的開始說家裡的難處,剛起了個頭,外頭二門上的小廝來回說:“東府裡的小大爺來了。”
“在哪兒呢?”鳳姐兒說著話,一十七八歲、麵目清秀的少年就走了進來。
來人便是賈蓉。
賈蕎瞧著賈蓉向鳳姐兒借了玻璃炕屏走了,又聽劉姥姥向鳳姐兒說家裡的窘迫。
鳳姐兒對劉姥姥的來意已了然,問周瑞家的,“姥姥用過早飯沒有?”
劉姥姥忙回道:“一大早就往這裡趕,哪裡還有吃飯的工夫咧。”
鳳姐兒便讓周瑞家的傳了一桌客飯,擺到東邊賈蕎的屋子裡,讓劉姥姥和板兒先過去吃飯。
賈蕎知她接下來便是問周瑞家的,太太到底說了些什麼,兩家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也知道兩家不過是偶然連了宗的假親戚,知曉鳳姐兒會如何裁度。
心中懸了兩日的疑問全部落定,便分神想著彆的事。
果然,等劉姥姥吃完飯過來,鳳姐兒用二十兩銀子外加一吊錢,將劉姥姥祖孫歡歡喜喜的打發走了。
鳳姐兒有歇午覺的習慣,賈蕎趁著她睡午覺前提出自個兒的要求,“母親,我想去上學。”
鳳姐兒一愣,轉瞬抱著賈蕎笑著歪倒在炕上。
“我的兒,你如今才幾歲,骨頭還沒長好呢,那些書本子摞起來隻怕比你還重,再說了,這進了冬月,天氣這樣冷,轉眼間又要過年了,何苦去受這個苦去。”
鳳姐兒隻當是小孩兒頑笑,隻管拿話哄他。
平兒湊趣道:“蕎哥兒這樣知道上進,還不是奶奶的福氣。”
鳳姐兒隻抱著賈蕎笑道:“你母親和你珠大嬸子可不一樣,你這個年紀,隻管玩你的,樂你的,萬事有你母親呢。”
賈蕎那句‘賈蘭(蘭)今年五歲,已入學攻書’的話,隻好咽回肚子裡。
隻是他一個成年人,連吃喝起臥都不能自主,又有甚可玩的?
鳳姐兒說完,便叫李媽把他抱下去睡午覺,“我也要歇一歇晌午了。”
李媽將賈蕎抱回東邊的屋子,正要將賈蕎放到炕上,賈蕎止住她,“把坐褥換了。”
屋裡的暖香中還夾雜著飯菜的氣味,方才劉姥姥和板兒便是在他的屋子候見和用飯。
他們現住這院子離榮禧堂雖近,卻極小,正房隻有三間,所以他的屋子常用來做待客候見的地方。
小孩子沒有隱私權啊。
賈蕎坐到床上,想著以後的打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沒睡多久又醒了。
卻並不睜開眼,隻閉著眼聽著外頭的動靜,真真是好生熱鬨。
這院子太小了。
過了好一陣子,聽著一道腳步聲響,有人躡手躡足進了他的屋子。
是周瑞家的。
問李媽,“哥兒睡中覺呢?”
兩人小聲正說著閒話,那邊又傳來一陣笑聲,其中還有賈璉的聲音,接著房門響處,平兒拿著大銅盆出來,叫豐兒舀水進去。
賈蕎閉著眼輕輕舒了口氣,終於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