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見黛玉笑了,也對賈蕎笑道:“蕎哥兒今兒怎麼想著過來找我們玩了?”
賈蕎笑道:“我有一件事,我母親不允我,所以過來求求寶二叔和黛玉表姑。”
“什麼事?”兩人都好奇道。
賈蕎道:“我想去上學,我母親說我年紀太小,不許我去。”
寶玉笑道:“我道是什麼事兒呢,你母親說得沒錯,你確實太小了,蘭哥兒也是五歲才進的學呢,你生月又小,到明年七月才滿五歲呢。”
賈蕎擰著眉頭看向黛玉。
黛玉先也是笑,但被賈蕎這麼仰著頭一看,又垂眸思量起來。
寶玉隻笑道:“蕎哥兒快打消這個主意吧,學裡可不好玩,都是些祿蠹,你何苦去沾了那汙穢之氣,你若是愛看書,哪裡看不得?”
賈蕎皺著眉頭看向寶玉,“寶二叔,我還不識字呢,不去學裡,怎麼識字,怎麼看書?”
黛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寶玉一頓,又笑道:“我見你說話這樣清楚明白,一時倒忘了這個。”
賈蕎小人兒歎氣。
黛玉道:“你若是真想讀書識字,不若……”
黛玉話說一半,心有顧慮,又收了回去。
賈蕎抓住話頭,扯著黛玉的袖子道:“不若表姑教我吧,我聽父親說,姑公是探花郎,表姑家裡既是鐘鼎之家,又是書香之族,不若表姑教我吧。”
黛玉被賈蕎纏著,到底答應下來。
晚上,李媽抱著賈蕎各處請安過後,回到小院。
正房西間,賈璉和鳳姐兒俱在。
鳳姐兒招手喚過賈蕎,“來,你過來和我說說,那花兒怎麼不對?我中午不得空問你,你拿我的花兒到哪處作人情去了?”
賈蕎進來請了安,站到鳳姐兒炕邊,回頭望了一眼李媽和屋內伺候的平兒。
賈璉和鳳姐兒對視一眼,臉上皆是又詫異又好笑之色。
賈蕎看畢,轉過頭對賈璉和鳳姐兒道:“我是覺得薛姨姥姥的話和行為有些矛盾了。”
賈璉身子前傾笑道:“你還知道矛盾呢?”
賈蕎先回了賈璉的話:“就是言行自相衝突。”
衝突也不是一個四歲小兒能懂的話,賈璉越發覺得有趣。
賈蕎接著道:“周瑞家的說,這是薛姨姥姥讓人用宮裡頭的新鮮樣法,拿紗堆的花兒,又說薛姨姥姥說,寶釵姨從來不愛這些花兒粉兒。”
“既然寶釵姨不愛這些花兒粉兒,薛蟠叔又沒有娶妻,那這些花兒原是做給誰戴的呢?”
鳳姐兒笑道:“許就是專做來送咱們的,不過是個說辭罷了。”
賈蕎笑道:“母親說得有理,隻是母親想想寶釵姨今年幾歲,再想想宮裡選秀的日子,我下午去寶二叔那邊,聽寶二叔說,寶釵姨好幾日都沒過那邊去。”
鳳姐兒一愣,看向賈璉道:“薛妹妹今年正好十三。”
宮裡選秀的年紀正好是十三到十六歲。
“隻是她家裡……”
賈璉想了想道:“前頭確有一份邸報上說,今上崇詩尚禮,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可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讚善之職。”
以薛寶釵的家世雖不能聘選妃嬪,但確可以選侍成為宮女子。
賈璉道:“我明兒使人去打聽打聽。”
賈蕎道:“終歸是彆人家的事,父親何必麻煩,今兒寶二叔問寶釵姨怎麼好幾日沒過去,那邊可是說病了呢,父親何苦傷姨姥姥家的顏麵。”
賈璉笑道:“若人家是真病了呢?”
賈蕎隻是笑。
賈璉瞧著兒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