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這話很難接。(2 / 2)

寧蕎陪著她排隊。

她希望公安同誌能幫杳杳找到親生父母,接這個孩子回家。可與此同時,也得做好希望落空的準備。

如果始終沒有孩子父母的消息,杳杳就必須一直待在福利院。如果這小團子連排隊領糖果都沒有足夠的膽量,獨自在福利院長大時,怎麼能保護好她自己呢?

“杳杳也想要糖果。”寧蕎說。

杳杳點點頭。

寧蕎笑著鼓勵:“不是點頭,杳杳像我這麼說。”

杳杳的小手搓了搓衣角,奶聲奶氣地說:“杳杳也、想要糖果。”

“好。”江珩將最後一顆糖果,放在小朋友手中,“給你。”

杳杳接過,又看了寧蕎一眼,小奶音軟軟糯糯的:“謝謝叔叔。”

江珩的手頓了一下,和杳杳一樣,看了看自己媳婦。

寧蕎抿著唇偷笑,很顯然,知道他心裡頭在想什麼。

等到出了福利院,果不其然,寧蕎走上前。

“叔叔,你現在回部隊嗎?”她一臉故意地問。

江珩停下腳步:“杳杳喊我叔叔?”

“沒毛病啊。”寧蕎說。

“喊我叔叔,是沒毛病。”江珩說,“但她喊你姐姐。”

“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寧蕎笑吟吟道。

江珩:……

姐姐和叔叔能湊一對嗎?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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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月份,江奇寄來一封信。

這封信非常簡短,但江果果和寧蕎看了很多遍。

“沒良心。”江果果說,“我都惦記三哥很久了,沒想到他居然用這麼幾行字就給我們打發了!”

江老爺子很感慨:“以前你大哥給我寫信,也就隻有幾句話。還以為江奇的話要多一點,沒想到兄弟幾個都是一樣的德性。”

以前江老爺子收到大孫子的信,壓根就沒什麼好期待的。信紙倒是大,可展開一看,寥寥幾句話,特彆氣人。好在他還有個大孫媳婦,接下給老人家寫信的任務,他們住在海島的後邊幾年,都是大孫媳婦往乾休所寄的信,在島上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說得明明白白,比大孫子強多了。

“還是有點區彆。”寧蕎笑道,“江珩的信簡短,是不知道寫什麼。江奇的信就隻有幾行字,估計是因為懶。”

江果果重新看了一遍她三哥寄來的信,將信紙塞回到信封裡。

“不回信了?”江老爺子問。

“我也懶,懶得回。”江果果揚起精致的下巴,露出冷漠臉,“我要準備高考的,很忙。”

“你這麼忙,過年你二哥結婚,你還回不回海島?”江老爺子樂嗬嗬地問。

江果果:……

不光是哥哥們,就連爺爺也很會欺負人。

“回的。”寧蕎給了江果果同學一個台階,“現在趕緊回屋複習,過年就能空出時間了。”

等到江果果回了房間,江老爺子便問起寧蕎最近時常拉著江珩跑福利院的事。

寧蕎和老爺子一向都處得特彆好。

爺爺看著有威嚴,實際上特彆慈祥,寧蕎對著他,就像麵對自己的親爺爺,不管是說正經事,還是撒嬌,都很自然。

“江珩還真能和福利院的孩子們鬨到一塊兒去?”江老爺子詫異道。

“他倒是不鬨。”寧蕎笑道,“但是小朋友們好像發現這位軍人叔叔不像表麵上那麼凶巴巴,不怕他之後,就變得有點鬨騰。”

“我以為江珩不喜歡孩子。”江老爺子說。

寧蕎問:“爺爺為什麼這麼想?”

“你們倆結婚這麼多年,都沒考慮過要小孩。”江老爺子瞄孫媳婦一眼,輕咳一聲,“當然了,爺爺不是催你們……”

“爺爺,您繼續說。”寧蕎語氣柔和。

“我知道你這幾年忙,剛開始忙工作,後來又忙學業。江珩是心疼你,又顧及到家裡一連串的弟弟妹妹要照顧,對你有虧欠,所以沒想要個自己的小娃娃。”江老爺子說。

寧蕎點點頭。

她曾和江珩討論過這個問題,也確實達成了一致。他們喜歡孩子,也願意成為孩子的父母,隻不過早些年她的年紀還小,到了這些年,時間又不夠用了。

“但是我後來又想,除了心疼媳婦之外,江珩自己是不是也沒做好當父親的準備?”江老爺子說。

寧蕎沒想到這一點:“我沒有問過他。”

“他們母親走的時候,江珩確實不小了。我身體不好,有一段時間,他一直是獨自照顧弟弟妹妹。”江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猜他,應該是怕了。估計連他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

江珩沒有做好成為一個父親的準備。

他可以承擔責任,也有足夠的能力肩負一切,但興許是因為童年的經曆,使得他懼怕主動承擔責任。

一個軟趴趴的小嬰兒,這是多麼重的責任。

他一直沒提過,寧蕎也從沒察覺到這一點。

“我下次問問他。”寧蕎說。

“問好之後,這事也能提上日程了。”江老爺子提醒,“整個乾休所裡,就我一個人還沒當太爺爺了。”

“真的嗎?”寧蕎懷疑道,“我不信。”

江老爺子有些心虛。

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子。

孫媳婦信不信,壓根就不打緊。

她總不能去乾休所,挨家挨戶地問吧?

“真的。”江老爺子點點頭,“我們整個乾休所,每個老頭老太太都有曾孫子和曾孫女,特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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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寧蕎將從杳杳那兒了解來的消息告訴那位公安同誌。

公安同誌叫葉冬靈,在這之後,與寧蕎保持著緊密的聯絡。

不管是寧蕎的室友周怡,還是公安局裡其他的公安同誌們,都勸她彆抱太大的希望。人海茫茫,難以找到杳杳的親生父母,但即便希望渺茫,還是要繼續調查。很難向人解釋堅持下去的意義,也無謂解釋,寧蕎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隻求無愧於心。

學校裡,同係的同學們都在為前程奔忙,爭取得到教授手中為數不多的推薦名額。

與寧蕎處得好的,會提醒她參與柳教授的課題研究是吃力不討好,沒有任何一個教授,會將自己推薦單位的名額留給其他係的學生。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柳教授確實非常欣賞寧蕎,可她難道會在寧蕎畢業之後包分配,分配她進醫院工作?專業不對口,就算她願意,單位也不可能收人。

也有和寧蕎沒什麼來往的學生,說話就不這麼好聽了。他們諷刺寧蕎抱錯了大腿,白費了這麼多勁兒,等到畢業時,恐怕柳教授頂多隻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誇她一句能乾。

閒言碎語就沒停過,周怡為寧蕎乾著急。

“柳教授到底有沒有和你討論過這個問題?”周怡問。

“柳教授說,估計杳杳記憶中的大電視,是她在過去那個家裡看的。因為公安同誌去範振國家了解過,他們雖然是雙職工家庭,但平日裡很節儉,沒有添置像電視這樣昂貴的家電。”寧蕎回答。

周怡:……

沒救了!

“我是問你,柳教授有沒有關心過你畢業之後的就業問題?”周怡無奈道。

“我們沒有聊過這個。”寧蕎說,“基本上說的都是課題的事兒,畢竟我這邊還有自己的課要上,沒機會聊和課題無關的瑣事。”

“寧蕎!”周怡大聲道,“這不是瑣事!”

寧蕎懵了一下,半晌之後,她認真道:“你現在說話,好有自己的想法!”

“有嗎?”周怡問。

“有啊。”寧蕎點點頭,“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不會揪著同一件事不放。”

改名之前的周怡,叫周難妹。

她是家裡的姐姐,為了得到長輩更多的關注,總是過多考慮彆人的感受,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換來旁人讚不絕口的誇讚。進入大學之後,她認識了寧蕎和梅舒,總是羨慕她們的性子,還時常自嘲,說自己和隔壁宿舍的馬紅棗沒什麼區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多隻是心思不壞而已。

如果是以前的周難妹,在勸說寧蕎一定要好好考慮就業問題時,最多隻會提一嘴。等到發現寧蕎自己都不上心,她必定立馬閉嘴,而後順著寧蕎的話說下去。

可現在的周怡,已經不一樣了。她的改變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慢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原來在不經意之間,她有了很大的進步。

“好像是真的。”周怡有些高興,頓了頓,又一本正經道,“你彆扯開話題。”

寧蕎的唇角揚起淺淡笑意。

結交到一個真心的朋友,很幸運,也值得珍惜。

“其實我不在意我們係裡教授給的推薦信,也不想做和這個專業對口的工作。”寧蕎說,“那會兒剛恢複高考,想著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沒有好好考慮過專業問題。”

“我們學校的文學係,當時是錄取分數最高的專業!”周怡說。

“我有認真學。”寧蕎的胳膊肘抵在食堂飯桌上,雙手捧著臉歎氣,“但人生苦短,不喜歡做的事,不好勉強自己。”

周怡沉默了。

“你彆為我擔心,總有出路的。”寧蕎說。

“我現在不是在為你擔心。”周怡抬眼睨她,“我是在想,不喜歡的專業,還年年拿獎學金,會不會過分了點?”

“是有點……”寧蕎揚起嘴角。

周怡:……

這話很難接。

不要開口,就不會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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