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攬責(1 / 2)

向陽 啾咪 8322 字 3個月前

第三節課的下課鈴聲準時響起,不一會兒,高一各科任課老師便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每一個回來的老師看到辦公室這一幕,幾乎皆是先一愣神,奇怪這個平時上課總是睡大覺的溫家小公子怎麼會這麼乖的坐在辦公室寫卷子。

最後回來的是教數學的曲老師,剛為(2)班講了一節課的卷子錯題,累得她隻想坐下補口水喝。

張凱旋連忙叫住她:“曲老師,麻煩您來一下。”

曲靜應聲放下教案,不急不躁地拿起水杯。

張凱旋繼續說:“曾欒做的數學卷子……”

“咳咳……什,什麼?!”曲靜一口茶水沒喝進去,全嗆回了嗓子眼兒!

她捂著嘴巴,儘量讓自己保持為人師表的形象。

張凱旋把卷子隔空遞過去:“你看看,十分鐘前剛做完的。”

曲靜接過卷子,認真看著卷麵上的答案,眼神上下飛速掃描了前兩頁的選擇題和判斷題,後迅速地翻到後麵的大題部分。

曲靜越看臉色越難看,皺著眉頭不敢相信眼前的卷子竟是曾欒寫的。

張凱旋小心翼翼地問道:“曲老師,怎麼樣?能得多少分?”

事關他學生的能力,他極為關心。

曲靜沒多說什麼,一把拉過椅子,用自己批改作業的紅筆,在卷子上仔細地描描畫畫,神情看起來甚至比她自己考試都緊張。

張凱旋此時也顧不得“監考”曾欒,悄摸聲地湊到曲老師的身後,打算瞧一瞧到底是什麼樣的答案會讓一向冷靜的曲老師露出緊張的樣子。

其他科的老師也紛紛朝這邊看來,不一會兒,曲老師的桌子就擠滿了人。

張凱旋湊過去,當他看到那被打滿紅色√符號的數學卷子後,當下倒吸一口涼氣!但他仍舊不死心,開口問道:“曲老師,曾欒作弊了嗎?”

曲靜輕輕放下朱色筆,問張凱旋:“剛剛他作弊了嗎?”

張凱旋聲音立刻提高八度:“開什麼玩笑,我全程坐在他身邊,就差貼他臉上了,怎麼可能作弊。”

曲靜將卷子還給張凱旋:“那你自己看吧。……我覺得,咱們好像誤解了曾欒。”

劃得滿滿紅色對號的卷子,不僅僅是張凱旋,甚至幾乎亮瞎了周遭所有老師的眼睛。

曲靜道:“140分,隻錯了兩個判斷題。”

化學老師道:“這麼高的分,難道沒作弊?”

生物老師道:“他會不會是把答案背下來了?”

曲靜搖搖頭:“應該不是,”她指了指卷子最後一道大題:“這道題,恩榮都做錯了,他卻做對了。所以……”

“所以!曾欒沒有作弊對不對?!”張凱旋大聲接話道。

曲靜雖然對這個結果也充滿驚訝,但還是認可了張凱旋的結論。

語文老師也走過來,稱讚道:“張老師恭喜您啊,班裡真是藏龍臥虎!”

張凱旋笑嘻嘻地拿著卷子回到曾欒身邊,此時曾欒正好把曆史卷子也做完了,便交給張凱旋道:“交卷。”

曆史正是張凱旋的任課科目,卷子自然由他來批。

他接過卷子,和曲靜一樣,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用紅筆開始批改。其他老師則又心照不宣地從曲老師的座位移到張凱旋的座位附近。

3分鐘後,張凱旋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抓到了曾欒的小九九似得,撥開老師圍著的小圈子,指著卷子最後一道王朝覆滅的意義那道題,對曾欒說:“終於被我抓到了,你這次的答案和上次的不一樣,怎麼解釋?”

曾欒看了一眼,臨危不亂地一通扯謊:“這還不是您教的,曆史問題要用辯證的角度去看,而角度又不是唯一的,您說,曆史的意義是不是並非隻有一個標準答案?”

張凱旋被問住了,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隻是這麼被學生質問出來,他還是有些麵子上掛不住。

但曾欒卻沒有步步緊逼,而是站起來準備與張凱旋將條件:“卷子已經做出來了,各位老師,是不是可以排除我和恩榮作弊的嫌疑了?”

眾老師紛紛點頭同意,爭相驚歎曾欒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

張凱旋大方道:“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曾欒倒也不客氣,不緊不慢說道:“第一,恩榮與這件事無關,你不得取消他的成績。二,班會澄清誤會,避免同學在背後議論他。最後……”

曾欒停頓了幾秒。

張凱旋說:“你隨便提,隻要我能做得到。”

“最後,我的成績是恩榮幫我提高的,所以,你要答應我們不取消搭子……或者,取消搭子,仍舊給他三倍助學金。”

嗬?張凱旋聽完,心中一下子敞亮了許多,這種為同學著想的行為,倒真讓他對曾欒多了幾分另眼相看了。

張凱旋不拘泥,畢竟這幾個條件對他來說並不難:“好,老師答應你。不過,老師有個要求。”

“什麼?”

張凱旋習慣性地搓起雙手,帶著試探和請求的意味說道:“兩個月後,市裡有個數學競賽……”

曾欒立刻拒絕:“不去!”

張凱旋央求道:“學校讓咱們班出三個人呢,你就當是幫老師個忙,去試一試?”

“我剛剛的題都是瞎蒙的,老師您還是找彆人吧。”曾欒邊說邊彎腰拾起自己的書包,連“老師再見”的招呼都沒打就衝出了教師辦公室。

張凱旋望著早已沒影的曾欒,無奈地歎了口氣。

衝出教師辦公室的曾欒,在回教室的路上腳步越來越緩,操場、樓道裡的吵鬨聲不絕於耳,哄哄亂亂的令他心裡也仿佛飛了萬隻蜜蜂般靜不下來。

他索性在一處無人的欄杆前停下腳步,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說好的,要用墮落來報複溫家良的呢?

說好的,要用叛逆來報複方芸的呢?

說好的,要完全放逐自己、隻為自己而活的呢?

右手中指內側寫字後的印記還在,小拇指外側洇染的碳筆墨漬還在,腦子裡回旋的數學公式還在,這一切皆說明自己刻意隱藏、又刻意報複溫家良的行為,就此付諸東流……

可這暴露的一切,又要怪到誰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