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秋山信介畢竟也是啄木鳥會的一員。
笑容沒有從秋山的臉上削減,正如他的殺意並沒有減弱一樣。
“看來你已經完全理解了自己的心。”荷見也回以微笑,“我很為你高興,能充分認識自己的人相當罕有。”
在秋山信介的耳中,這就是對他最後沒有改變想法的褒揚。
他很想進一步在這個話題上聊些什麼,但將未雕琢的粗糙的謀殺計劃說出口似乎不太合適——
眼前的這個少年可是個優秀的偵探。
秋山信介有預感對方在案件上是個苛刻的評論家。
‘謀殺是一種減法,不要浪費時間去複雜化它。’
荷見上一次最後的話語在秋山腦海裡響起。
他看著少年望過來非常純良無辜的臉,默默在腦中修改了計劃的部分過程。
但還是不想就這麼結束對話——
“你上次提到你對組織犯罪感興趣,是嗎?要聽聽我接觸到的組織犯罪的情況嗎?”這是第一次,秋山信介在說到啄木鳥會的同時還能保持安定的心情。
“願聞其詳。”
荷見覺得其實自己的每一句話都說的很中立。
他以布魯斯的黃瓜三明治發誓,他完全沒有煽動、教唆秋山信介的意圖。
——秋山隻是在和他的對話中逐漸想清楚了自己究竟想做什麼而已。
甚至於荷見的話是讓秋山在最後作案之前就做到多方麵思考,不至於最後被抓了出現本世界犯人的經典症狀——雖然好像這位仁兄本來就完全不後悔。
不過,荷見倒是有察覺到對方心態中的一些微妙之處。
這個人,是不是對‘荷見敬人’有點過於在意了?我不是也才和他見了第二麵嗎?荷見想到。
雖然因此比預計還要早的入手了啄木鳥會的情報,但要是接著留在長野,總覺得會被盯上啊……
他重新查看了一次世界排斥度和任務完成度的數據。
還是0和15。
前麵一點,荷見姑且認為是隻要不使用超出本世界觀的能力(考慮京極真和小泉紅子的情況,大概隻有光明正大的死而複生),不去乾擾主線劇情,就會一直保持在這個數值。
而後者,則證明了荷見之前的猜測。在本世界要推動任務進度,必須要是以和劇情角色同時出現在一個案件中的形式,時間計量單位則是案件——他獨自破的案和沒在案件中和劇情人物呆在一起都不會增長任務進度。
也就是說,如果想完成任務,按照都是和柯南君一起破案的數據計算,他可能得‘出場’七個案件。
——這樣‘荷見敬人’恐怕都混成常駐配角了吧!
而且要想不入主線,就在東京之外的各府縣‘碰瓷’柯南君,或者和服部平次那樣日常邀請……
時間長不說,總感覺還是會出事。
荷見忽而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033,在名偵探柯南這種無明確基石的世界,你當時對我說的第二種任務方式是完全不能使用,還是有變種方案?’
宿主,在無基石的世界中,也有退而選擇對世界有特殊意義物品的方案,但相應的,任務進度就不會立刻讀滿,而是和人物一樣計時,隻是增長更多,而且有增長上限。本世界唯二可能被考慮為上述物品的是atx4869和寶石潘多拉。
033瞬間給出了回複。因為在上個世界裡荷見總是搞事搞得很大,以至於在本世界033覺得荷見的表現已經遠遠高出它的預期,就連荷見和秋山信介進行一些實際上很危險的談話時也沒有一驚一乍。至於任務,它更是對荷見產生了謎之信任,覺得完全不用擔心。
‘atx4869相對好說,潘多拉還是算了。不過,要接觸前者又不介入主線好像有點難……’荷見比較計算起來,‘我對酒廠這種喜歡把涉及人員全部滅口的組織興趣也不大,要不還是一個案子一個案子攢算了,反正荷見敬人是個偵探,總在案發現場出現也很正常。’
突然間,荷見腦內靈光閃過。
等一下——
他像把磁帶倒帶一樣回過去捋之前自己的思緒。
常駐配角?在案發現場出現?
在這個世界,‘荷見敬人’是作為發生在群馬縣的一個案件中的嫌疑人出場的。在案件的結尾,他還很有逼格地對柯南君說自己是個偵探。
啊這……
包括腦內,荷見陷入了一種徹底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對著033開口。
‘上次那個案件,其實是世界安排的‘荷見敬人’這個新角色的登場回。’荷見的語氣罕見地有些沒底氣。
文野世界裡,‘荷見敬人’是在果戈裡開口之後才被世界勉強認可了設定,可以在一定程度內自由活動。結果在這個世界,世界意識上來就認可了,還允許荷見自己完全自由地設定身份,並且其實是希望他參與案件的,這才是他世界排斥度一直為0的真相……
可是,宿主你是會離開的,這不簡直像你是個聯動角色一樣嗎?033不太讚同荷見的觀點。
‘誰知道呢?’荷見對033‘聯動角色’的吐槽不置可否,‘如果我是個聯動角色的話,至少也值得一個特彆篇,不,一個劇場版吧。’
他覺得以‘荷見敬人’設定的偏向,隻在日常案件中登場有點浪費。
——要不乾脆真的以劇場版規模為標準處理一個案件算了,說不定任務進度會直接起飛。
這樣的念頭自然而然地在荷見的腦內產生,並很快堅定起來——他有點想看柯南君踢神奇足球。
當然,在那之前,足夠的鋪墊是必須的。
正好剛才秋山信介告訴荷見的啄木鳥會的情報裡有讓他能關聯到另一起原作案件的內容。
——某個給啄木鳥會時不時介紹人來購買槍支的犯罪顧問。
濱中操。
以售賣‘犯罪的故事劇情’的方式指導犯罪,貌似在這個行業做了超過十年了。
此人,在自己事務所的收費單上直截了當地寫著‘殺人套餐’‘搶劫套餐’‘詐騙套餐’等等條目和收費明細,從大罪到小罪無一缺漏。此外,他還對同一個犯罪企劃‘完美版’‘簡易版’‘摘要版’甚至是‘隻有前半部分版’,可以說是一個‘榨油水’的高手了。
不過荷見記得此人雖然號稱自己是當代的莫裡亞蒂教授,結果連自己的行為可以直接以教唆犯罪論處都不知道,屬於完全失格的犯罪顧問。
十年內,雖然有很多人靠著濱中操的犯罪計劃書成功犯罪,沒被發現,但那估計是遇到的警察比較菜——有很多他的客戶還是被抓進去了,其中有一個搶劫沒避著監控結果被抓的在出獄後第一件事就是來濱中的事務所定製一份計劃書炸濱中自己。但從另一方麵來說,濱中操能在裡世界作為犯罪顧問混十年,就算水平不佳也肯定積累了大量‘人脈’。
荷見覺得這位濱中先生說不定能給他帶來有趣的體驗——
他不介意為此做個對方犯罪的讀者。
在荷見揮揮袖子不帶走一片雲彩地從長野縣離開之後,在荷見不知道的情況下,本世界的特殊時間機製開始運轉。
長野縣的時間指針被撥動了。
先是一個白發獨眼叫做黑田兵衛的警視從警視廳被外派到長野縣當搜查一課的課長。
然後是服部平次約柯南去長野縣和群馬縣交界深山的旅館解決鐮鼬之謎,當然,最後發現是個用非牛頓流體製造不在場證明的殺人案。
再接著,是因為毛利小五郎想去參觀川中島合戰的遺址而繼續留在了長野縣,並遇到了他們已經很熟的大和、上原、諸伏三人組。
由於某些不可抗力,合並了的一行六人在走到千曲川附近的時候,兩具屍體當著他們的麵浮了出來。
在大和敢助一馬當先衝到河岸邊,用自己的拐杖把兩具屍體勾過來、翻成臉部朝上之後,他和其後趕到的上原由衣和諸伏高明都沉默了。
“是竹田大叔。”曾經在竹田組呆過很久的大和敢助看著其中一具屍體下了結論。
這兩具屍體會一起浮上來是因為疑似竹田繁的那一具和另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體用手銬銬在一起。
兩人的死因都一目了然——竹田死於被割斷了頸動脈導致的失血過多,另一人死於額頭中槍。
“另外一具屍體是竹田組今天要去搜查的搶劫犯。”上原由衣從記憶中翻出了昨天看到過的文書資料。
聽到這句話,因為是警察死亡而格外嚴肅的毛利小五郎下意識做出推理“是不是這位竹田警部在逮捕犯人的時候沒有搜身,不慎被對方用刀具割喉,自己用槍反擊,然後雙雙死亡跌入河中呢?”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反駁他。與平時毛利小五郎做出的蹩腳推理不同,這一次他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邏輯。
的確,如果是要把自己和犯人銬在一起的情況,多半是為了阻止對方逃跑又情況比較緊急沒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說是在空曠的河岸上進行追逐戰。犯人被銬住的是右手,而竹田繁脖子上的割痕斜率和深淺都符合犯人左手施力的情況。竹田的配槍與犯人使用的刀具雙雙消失則是掉在了河裡。
非要說有什麼疑點,也就是為什麼這兩具屍體會正好在他們經過千曲川的時候浮上來。
以及為什麼竹田繁會自己一個人去追捕這個搶劫犯——之前竹田組的其餘三人明明說了是組長竹田約定好集合一起去的。
“先讓鑒證人員確定兩人的死亡時間,再派人在千曲川的上遊找找看第一現場吧。”諸伏高明說道。
“……我不覺得竹田大叔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說不定是——”大和敢助皺著眉頭接口。
“我知道。”諸伏高明沒有等大和敢助說完就說道。
雖然這個現場似乎能夠自圓其說,但他們兩個都是經驗豐富見過數不清個案件現場的警察。
仿佛是直覺一樣,他們兩個在屍體上感受到了一種違和感。
——一定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