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才進去,謝翡就笑了,站起來道:“許家兩位才子都來了,快請快請,我來給你們介紹。”
席上已坐了不少客人,大多都是太學的同窗如蘇霖玉、熊文甫、謝驥等人都在了,還有一些從前見過的權貴公子。
許蓴看有一位郎君麵生,樣貌極出挑,穿著一身玉色儒衫,在人群中十分佼佼,心中猜測便是那傳說中的美男子,探花範牧村了。
果然謝翡帶了他們過來便先介紹今科榜眼張文貞和探花範牧村,張文貞有些眼高於頂,對他們兩兄弟都有些不以為然,隻做了個揖,還有些陰陽怪氣笑道:“原來是恩禮兄,皇上親賜字的殊榮,幾輩子難得啊。”又對許蓴道:“原來你字思遠,這麼說來既然令兄出繼了,你也可叫伯遠了。”
一時許菰麵上僵硬,他本就引以為恥,此刻被當席拿出來譏諷,越發麵上紫脹,許蓴隻拱手笑道:“多謝榜眼指教,不過我這字為極尊敬之人賜的,萬不敢改動了。”
範牧村笑著解圍道:“那日我們三鼎甲的光彩,都被靖國公府雙麒麟的光彩給遮住了,既然今日麒麟兒到此,不可不飲,我先滿上。”
他舉杯先飲了,謝翡笑道:“榜眼探花這一席,今日能有幸邀到,都是仆的大幸了,這才拉著靖國公府上的兩位兄弟來陪客。”
許蓴看著範牧村言笑晏晏,風姿超絕,心生好感,也舉杯將這一席敬了,又下去介紹了一回,坐了下去,一時賓客齊備,歌舞演起。
就這麼主賓來回互相敬過三巡,謝翡才笑著說了今日之意:“今日邀請列位來,都是平日我見著大家慷慨好義,人品才學超卓,且都意氣風發,正當華年。卻是有一事想要興辦,召集各位來商議。”
“大家也都知道,去歲十月,京畿水災,京郊災黎受災嚴重,朝廷也撥了米糧、棉衣分遣大臣賑災,設廠監放。然而到底衝毀了村莊民房無數,不少災民頂不住寒冷凍餒而死或者溺死了,當時遺下不少遺孤,都被育嬰堂收養了。但其實裡頭頗多五至十四歲的孩童,約莫有上百數,育嬰堂其實無力收養,隻是暫時收住,讓其不至流離失所而已。”
熊文甫問道:“非羽兄難道是想要資助他們?倒是善事一樁,我等願慷慨解囊。”
謝翡搖頭道:“一時資助,不過是解一時困窘,我之意,乃是想要在京裡舉辦一所義學,先將這批受災的孤兒收入,再之後凡是官辦育嬰堂的嬰兒長成,無人收養的,也可進入,延師教之,使之知禮義,明事理,豈不是好事一樁?”
一時眾人都讚歎:“果然是德政。”
謝翡道:“今日召集大家來,主要為了議這義學籌建的諸般事項,如選址、擇師、籌銀、定名等等事項。”
張文貞立刻道:“某願捐金一萬兩助此義學!”原來他出身江南仕宦人家,多的是錢,此時自然是迫不及待。
一時眾人不免都有些愕然,他調子起這麼高,眾人倒要如何行事?好好一件義事德政,倒被他弄得似商賈行事。
範牧村笑道:“張兄莫急,錢是小事,這裡這許多王孫公子,還怕湊不齊嗎?關鍵還是這興辦義學,不知非羽兄可稟過朝廷了嗎?若是在禮部那邊能得些支持,咱們聘請講師也好行事。”
倒是老成持重之言,畢竟謝翡說出來的時候,不少老成些的官僚子弟就已心中嘀咕了,要知道彆的地方還罷了,京城裡施粥賑災義學這些邀名的事情,可不是隨意能做的,尤其是這位小王爺,可是宗室子!
一時眾人對範牧村都十分感激,一則一句話將被張文貞抬高的助金抹淡了些。大家看重的是錢嗎?但是一喊就一萬兩,是什麼意思?這裡王孫世子就有好幾個,誰急著顯擺呢。看著寫的好文章,怎的如此俗氣。二則也把眾人隱憂提了出來,朝廷那邊可過了明路沒?彆興頭忙活一場,最後反受掛落,連累家族。
謝翡笑道:“皇上自然是答應了,我前日已和皇上稟報過,皇上還笑道不僅要教詩書經義,算學畫圖、天文地理這些也當教起來,便是來日不能科舉出身,好歹也有一技之長能謀生。”
一時眾人都稱頌不已。
許蓴心中洞然:這翡小王爺敢把三鼎甲都叫來,自然是先通過氣了,否則哪敢如此明晃晃拉攏天子門生?
那張文貞看著魯莽,一叫就一萬兩銀子,範牧村又拉著描補,說已稟過皇上了,好安大家的心。
合則今日這一席,原來是鴻門宴,全是等著小爺我這肥羊送錢呢。怪到來到這荒郊野外,這是讓大家不好逃席,麵上過不去,好歹助一些。
說不得也讓他們看看小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