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崖冷汗涔涔:“臣伏罪。”
謝翊道:“到時候朕派幾個人在你身邊照應你,再放出流言。對方一則以為你已深受朕厭棄,朝廷絕無可能再起複,二則疑心你手裡尚且有攝政王昔日勢力,自會以為你可利用,必當會派人接觸於你,屆時一網打儘,你也可報了你舊主之恩。”他口氣涼薄,帶了些諷刺。
李梅崖再次伏身行禮:“臣遵旨,皇上聖明。”
謝翊冷笑了聲:“好自為之吧。”起身退了出去。
李梅崖跪了好一
會兒,
?,
他勉強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船已靠岸,船外已空無一人,岸上兵馬司兵勇也都迅速撤走了,也不知道那靖國公世子、還有楚微會如何。
他有些擔憂,一個人下了船,看著方向慢慢回府不提。
==
許蓴在馬車裡,身上已換了乾爽的衣袍鞋襪,他適才在畫舫裡弄濕了靴襪衣裳,一脫險到了船上,就被接入廂房裡,五福六順服侍他擦洗換衣,便又被方子興引著去聽了皇上親審,心中正是一肚子疑惑不解之處。
他一上了馬車看謝翊已坐在裡頭,便已不由自主靠了過去:“皇上,您是真的派了人跟著那玄微道人?”
謝翊本來心中有些不滿,正想著該如何好好教訓他,一看到他雙眸瑩然,滿臉好奇,上了輦也不與自己生分,直接靠了過來,伸手不由自主攬住他腰讓他坐穩:“跟著一個故妾做什麼?朕的近衛訓練不易,哪有那些閒人去乾這種毫無意義之事。那攝政王後院蓄養婢妾數百人,時常行宴以美人酬賓,隨手將美人贈門客下屬,恐怕他自己都認不全,怎可能去盯著這些?”
“攝政王身死,其子謝翎又心胸狹窄,容不下人,其舊部附庸便如樹倒猢猻散,你以為有多少人能與那李梅崖一般偏執孤直念著他,朕從未認為他的舊屬還能興什麼風浪。”
許蓴道:“那兵馬如何來得那麼快?”
謝翊口氣冷淡:“你被那老匹夫拉去花樓,定海就已命人回來稟報方子興了,方子興本來是派了人要去接你回來,卻發現那畫舫邊上有形跡可疑之人,便調了兵圍了江,又安排官府的船,派了精於水事的侍衛入了河裡,才發現河裡竟然刺客頗多,雖則抓了幾個,料不到畫舫船艙底居然提前放了火藥,竟炸了船,可把方子興嚇到了。”
他握緊了許蓴的腰:“料不到他們竟有火藥,此事殊為後怕,確實不是小勢力,順水推舟借著李梅崖把他們釣出來是正經事。”
許蓴想到原來聽到的那一聲巨響竟然是炸藥,難怪當時忙亂時似乎聞到些硫磺硝煙味,也有些後怕,握著謝翊手道:“竟是火藥,九哥不該親自來。”
謝翊有些無奈:“你可知道朕聽說有火藥之時,有多驚嚇嗎?對方恐怕也打的活捉的主意,要不是方子興機敏先派了人下水,設若那火藥多放一些……朕可還能見到你嗎?”新仇舊恨湧上來,他微微咬牙:“老匹夫當責八十杖!”
許蓴握住他手:“李大人應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楚夫人,真的手裡有什麼東西,對方戒備多年?攝政王去世,都已有十幾年了吧……他這是要對皇上不利嗎?”
謝翊道:“是,所以朕也很意外,這絕不是攝政王舊部。想來當日邊軍嘩變,亂軍四起,攝政王一旦身死,朝局本該大亂,此人想必亦虎視眈眈在側,等著攝政王死後坐收漁利。沒想到朕當時雖年輕,卻將朝局穩住了吧。苦心孤詣多年,隻怕所圖不小,此事朕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許蓴憂心忡忡:“九哥,要不,我還是在京裡陪著您吧。”
謝翊道:“不必,你如今絕不能在明麵上,好好去市舶司。”謝翊心中森然,決不可讓人發現許蓴的存在。
眼見著輦車回到了宮門,東方已微微有些魚肚白,許蓴與謝翊下了輦車,許蓴低聲道:“都怪我擾了九哥,九哥這很快又要上朝了吧?李大人……還是打輕些吧?”
謝翊卻麵不改色攜了許蓴的手腕進了房內:“還有些時間,朕還有些道理教一教卿卿,卿卿今後行事當自重,君子不立危牆下,才可堪當國之重器。”
蘇槐等人伺候在外邊,一邊命人準備皇上上朝的朝服,一邊叫人準備熱水。
果然內殿小公爺開始還低低仿佛解釋著什麼,後來似乎便是在撒嬌叫著九哥,最後便是低吟聲和泣聲,到最後卻又聽到皇上低哄著,然後又是說笑聲。
算著將將上朝時間要到了,謝翊才從裡頭匆匆出來換了朝服,去了前朝。
李梅崖穿著一身大紅官服跟在文官隊伍裡三拜九叩,愛惜地摸了摸那威風凜凜的仙鶴紋,咂了咂嘴,歎息著也不知裡還有沒有機會再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