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不見我,他千裡迢迢到了閩州看我一眼,又回去了,然後便不再收我的信了。
許蓴若有所思,走到院子一旁低頭看著魚缸裡的荷葉下的鯉魚,心中一動:“蘇公公,昨夜遊船,船上掛了那許多彩燈,怎的沒看到中元節的魚燈呢?”
蘇槐道:“這一個月過去,那些魚早就放回池子去了,都長大了。若是再弄一次,又得重新養魚,麻煩著呢,也就讓世子看個新鮮罷了。”
許蓴好奇問:“宮裡是鴻臚寺給養魚嗎?”
蘇槐搖頭笑了:“鴻臚寺那是養來吃的。那魚燈是造辦監百工坊那邊造的,專門養的特彆細小的魚,還要顏色好的。”
許蓴道:“寒冬臘月的魚怎麼養活呢?”
蘇槐道:“溫泉裡養,碳火煨著,多少年皇上才讓辦這麼一件差使,可不能辦砸了不是?”
許蓴抿嘴一笑:“可勞煩蘇公公大過節還一直盯著了,辛苦您了。”
蘇槐道:“不辛苦,皇上交代的差使,那都是老奴應該的。”
許蓴拿了腰上的玉蟬給蘇槐看:“這應該也是造辦監那邊雕的吧?怎麼今早皇上說是尚宮局送來呢?”
蘇槐笑嗬嗬:“皇上隻管用,哪裡知道哪裡做的呢。這是皇上要佩的玉佩,自然是造辦監那邊著玉工先雕好了,再送去尚宮局負責皇上衣飾,得編上這穗子帶子才好佩著。”
“不過這是為世子做的,早幾個月皇上就吩咐了讓給世子做衣裳,老奴不是還讓人給您量了身?昨兒一並送過來玉佩、玉簪、腰帶等等給皇上挑。這蟬平日給皇上的不用這花樣的,昨兒不是怎的用了一塊。皇上看著新鮮問了句,管事的說這叫一鳴驚人。皇上就說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一鳴驚人天下知,這意頭好,便拿了這蟬在手裡。想來是希望世子赴任,一鳴驚人呢。”
許蓴心裡又酸又軟又甜,捏了那玉蟬在手心裡揉了揉,支支吾吾道:“蘇公公,您說皇上喜歡什麼呢?我也給皇上留個禮物吧?”
蘇槐道:“這可難了,皇上喜歡什麼,那可不是咱們底下人知道的。要我說啊,恐怕還是世子才知道呢,世子之前送的那什麼雨棍,現在還掛著呢。”
許蓴轉了轉,看了看日頭還早,九哥這一議事那是沒完沒了的,索性和蘇槐道:“蘇公公我先回竹枝坊,一會兒再進來,皇上若是有事找我讓人去竹枝坊叫一聲就好。”說完一溜煙又出了宮去了。
謝翊下了朝,聽蘇槐說世子進宮過,等不到皇上大概無聊又去竹枝坊了,要不要去通傳,謝翊笑了聲:“下午無事,何必讓他跑來跑去,竹枝坊也近,朕去看看。”
謝翊換了衣裳騎了馬和從前一般繞去竹枝坊,熟門熟路進了門,看春溪定海和夏潮等人都在樓下拿著甜瓜在吃,問道:“你們少爺呢?”
夏潮道:“說要畫畫,不許我們吵他,一個人在上頭呢,我去通報。”
謝翊道:“不必,朕去看他。”
他自己走了上去,看許蓴並不在書房,走過去看到許蓴卻是趴在那裝滿船模的大廳裡,那裡寬大的幾上鋪了張宣紙,許蓴正拿了毛筆皺著眉頭對著畫凝神。
日光透過長窗照在他身上,金燦燦的,無一處不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