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少爺從小養得嬌貴,想來就沒跪過幾個人,適才匆忙替他用紗巾簡單擦了擦,便看到他膝蓋手肘都紅了。
謝翊嗔怪道:“天已變涼了,如今怎還穿著紗?該換錦的才是,彆總是仗著年輕不以為意。”
許蓴趴在織金大迎枕上,整個人癱軟得如同一灘泥一般,眼皮已經忍不住不斷往下耷拉,卻仍然還惦記著:“著急了隨便拿的,有披風呢,而且又不是騎馬,沒關係的。九哥一會兒L我與你釣魚,我親手烤魚給您吃。”
謝翊拉了披風過來蓋上他道:“你睡一會兒L吧。”
許蓴卻還努力睜著眼睛:“也不知道今天他們押運貢禮的遇劫了沒,九哥啊你不知道呢,我讓他們設了個貢禮的陷阱,把崖關那邊的寇匪給清了,到時候把路修好,又添一個功勞,噯九哥您升官太快啦,等我這個剿匪報功的奏折再上去,那時候升官就更好了。”
謝翊忍俊不禁:“那就再給你加些祿米?”
許蓴道:“彆了啊,這才兩個月呢就升了一級,太紮眼了,九哥你可彆成昏君了,等我再
多積攢幾樁功勞。”
謝翊道:“花了這麼多錢造船,又查走私收回來許多稅銀,功勞矚目,怎麼能說紮眼?誰覺得紮眼,也給朕造船。”他倒了杯茶轉頭想喂他喝,卻看到轉個頭的功夫,他已合目睡沉了,睫毛濃密,唇邊尚且還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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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無奈,晚餐還沒吃呢。便起身出去,果然看到方子興正與春溪、夏潮等人在甲板邊帶著護衛們釣魚,個個都摩拳擦掌,立誓要決一勝負。
蘇槐迎上來笑道:“皇上要什麼?可要傳膳了?”
謝翊看著海麵遼闊,雖天已全黑,但仍能感覺到這雄壯遼闊之意,心胸不由為止一寬,隻道:“等等吧,睡沉了,弄點紙筆丹青,朕畫幾筆好了。”
一時五福六順等內侍進來伺候,磨墨調色,對著窗邊風景,畫了波濤壯闊的海麵,高天明月一輪。
許蓴再醒過來的時候,鼻尖先聞到了烤魚的香味。
他睜開眼睛,有好一陣不記得自己身在何方,隻聽到陣陣海浪聲,直到烤魚那濃烈的香味喚醒了他的饑腸轆轆的胃,他這才恍然坐起來,轉身四處看著,看到桌上放著一幅畫,顯然是謝翊畫的,不由有些驚慌,他怎麼睡了這麼久!該不會天要亮了吧?
他起身也沒穿鞋光著腳便跑了出來,一眼卻看到謝翊親自拿著一串魚正烤著,抬頭看他皺眉:“外邊風大,怎麼不穿披風?”
說著起了身將魚遞給身邊內侍,卻是將身上披風解了過去替他披上,低頭看他隻穿著襪子,又歎氣:“慌什麼?”
許蓴有些不好意思笑著,知道自己衣冠不整,轉身先往回走,一邊悄聲和謝翊道:“我以為天要亮了呢?好像一場夢一般,夢醒了您又不在了。”
謝翊道:“還早,我讓他們送烤魚進來,咱們先用晚膳。”
許蓴詫異:“九哥您還也還沒吃嗎?”
謝翊道:“自然是要和你一起進的。”說著和他進去,五福上來重新服侍著許蓴穿鞋整衣。
這邊也很快便上了各色新鮮海味,清蒸海魚,烤生蠔,鰒魚海參等等,又有好大一盤子的烤蝦烤魚撒了胡椒粉送上來,散發出勾魂奪魄的香味。
許蓴洗了手過來,連忙剝了兩隻大蝦給謝翊,謝翊也不推拒,就著他手吃了,許蓴又有些遺憾:“我那些南洋醬沒帶過來,六婆也不在,要留著他們看著竹枝坊,噯。”
謝翊笑了:“這也很好了,主要是新鮮。”
許蓴餓得厲害,連忙也狼吞虎咽起來,謝翊替他倒了酸乳酪汁,兩人吃得都不算慢,很快用過晚膳。許蓴這才又與謝翊出去釣了一會魚,其實天寒了海上有些冷,也就釣了個新鮮就回了房。
許蓴便去看謝翊畫的畫,看畫上還留著白未題字,便問謝翊:“九哥怎麼的不題字?”
謝翊道:“嗯適才沒想好。”說著提了筆過去拿了筆大筆一揮“與君風月平分破。”
許蓴低低念了一回,知道化的是東坡居士的詞,隻覺得幾個字百轉千回,含蓄又委婉,不由看著謝翊,正對上謝翊凝視著他的視線,四目相對,兩人心中彼此知對方情意,不由自主都微笑起來。
兩人在海上遊了一夜,說了許多閒話,說沈夢楨在閩州的奏折,說方子靜去浙地赴任的情形,許蓴滿肚子話說給謝翊聽,直說到了深夜。
第二日果然看了日出,謝翊少不得又拿了他昔日出遊海外的九霞光裡思君打趣了兩句,儘興返航。在港口,許蓴親自送了謝翊上了車輦,直看著車輦都沒了影子,這才戀戀不舍也登了馬車回了市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