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大統領方子興,這位的背景不必我說了吧,簡在帝心,他親哥武英侯方子靜,尚了公主,前些日子剛任了浙閩總督,提督浙地、閩地兩地的軍務政務。”
“而這位方大統領到了津海,哪裡都沒去,隻與許提舉上了他的船出海遊了一夜,便回京去了。”
一位一直沉默的幕僚悄聲道:“今日剛打聽過,市舶司的徐副提舉和劉吏目被傳去知州衙門問話,就再沒放出來,聽說已當堂被除了官服官帽,直接被扣押在知州大衙裡了。”
秦傑淡道:“是我小看了這位許提舉。隻怕市舶司不過是鋪鋪路,揚威將軍算個鋪墊,有了這軍銜在,有緊急軍務時,朝廷可隨時調他統領軍務。我這提督之位,恐怕是給人家留的,我擋了人家路了,此時若是再不知好歹,恐怕就得被踢走了。”
一位幕僚吃了一驚道:“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也是名門勳貴之後,誰能隨意動大人?”
秦傑道:“好的就如閩州總督雷鳴一般,回京裡兵部任職。不好的嗬嗬,找個把柄免職很難嗎?上意如淵,誰敢違背。”
說完他有些悲愴,又有些灰心:“在津海苦心這些年,到底抵不過人家簡在帝心。從那兩艘鐵甲船開始,顯然就已是皇上的意思了,皇上這是要清海防,開海路。並設浙閩總督意圖很明顯了。”
“再他母家表兄這些功勞,定然也是早已打算好的進身之道,你看盛家三爺帶了多少人手來津港,這是早就打算好的,可笑我還懵然不覺,以為能為我所用,如今看來,那都是步步為營。此刻我隻能配合他行事罷了。”
幕僚麵麵相覷,寬慰他道:“大人,也不至於到此等地步,這不是還送了這麼厚的禮過來?這海防走私,也還要依仗大人麼,再說了大人一向是鼎力支持他的。”
秦傑看幕僚們的意思,果然立刻也都改口轉風向,都覺得那許提舉果然為主了,心下越發灰心,隻道:“他敢送貢禮過來,自然便是炫耀有恃無恐。我若真是上折子去彈劾,那就要與那徐副提舉一般下場了。早聽說那兩位副提舉不服他,糾了一群海商去京裡告狀,這不是告出問題來了?那董憲進京,肯定有去無回。貢禮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但凡彈劾上去,上邊一句話,朕賞的,誰敢多說?”
這時幕僚裡卻有人道:“大人,這才是大人等了多年的機遇啊!這位許大人到津港,大人一直是要人給人要線索給線索,海上緝私咱們是出了大力的!大人還不爭功,且這還有城守營這邊一直在配合他乾活呢。如今大人明明是有功之將,實在不必這就心灰。他既然是皇上派下來的人,難道就隻看著這小小一個四品提督之位?人家可是國公世子,來日自是封侯拜將的。大人這些日子的功勞,難道皇上看不到?”
一時幕僚們也都恍然大悟,紛紛寬慰秦傑,一時竟將秦傑這些日子所作所為吹噓得忠勤恪守,不貪功不爭利,實在是難得的好將軍。
秦傑被他們如此一吹,恍然也仿佛忘了自己當初還想著如何給許蓴使絆子,安然也覺得自己果然是如此。不由麵上也起了些笑容,一時便命人道:“把美酒和香豬都賞給各營去,就說這些日子咱們海上緝私有功,朝廷賞的。軍餉如今市舶司已在籌辦了,很快便能按時發放,大家且打起精神來,多捉幾船走私的,咱們也過個肥年!”
許蓴這邊卻不知謝翊這隨手幾子,又將秦提督給他收服順了,他倒是和賀知秋聯手將這市舶司這些年兩位副提舉私下與人走私的事情都查了個清楚,一時查抄家產,鬨得津港沸沸揚揚,就連海商們也都得到了消息。
萊特聽到了此事,也上門拜訪了一次,隻與許蓴約了時間,一同上京。
許蓴並不覺得意外,他手裡把玩著和腰上玉佩同色的粉青玉章,這一套料子謝翊讓人做了一整套的魑龍佩、無事牌、玉章、扳指、玉尺、鎮紙給他。他這些日子隨手把玩,雖才見過,偏偏思念愈深,和萊特說話也有些神思不守,隻讓薑梅、萊特和盛長天一起商量出一套章程來。
這邊又想起一事,和薑梅道:“還該多招幾個通譯才好,這些日子來了這許多外使和海商,總覺得人才太少了。”
薑梅笑道:“大人,您這才來幾個月,怎的就要做多少事情呢,慢慢來罷。”
許蓴道:“時不我待啊,說起來有東南那邊的夷使來沒?我見見,打聽打聽倭國和新羅的動向,前些日子來的這些人,都是不通軍務的,渾然不覺。”
薑梅道:“昨日倒是有一隊新來的到了市舶司安置的四夷館住著,是夷州廣源王世子儂思稷,帶了廣源王的壽禮貢品來,我看這位儂世子身上佩刀,帶著的家將也都行伍之風,想來應該知道些軍務形勢。”
許蓴道:“那替我安排下,我見見這位儂世子吧。”他想起了當初出南洋的事來,道:“當初我出海,還救了位夷洲的將軍呢,也不知當初那位小季將軍回去後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