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之,水師學堂門門課程第一!能騎馬能開船能指揮他甚至還會寫文章!我本來想放在我自己氅下當副將用的,給你了!”
“施小四,漁民出身,操舟如履平地,考上水師學堂,還能在船上射火/槍,百發百中!這樣的人才我本來想放在我身邊做親兵,給你了!”
“關灣灣,醫學生第一!女學生裡最優秀的!她不但會針灸會開膛破腹會看病,她竟然還能寫文章!我本來要舉薦進太醫院當女醫官的!也給你用了!”
“還有羅天佑、徐福貴、張寶山,都是本來近衛的佼佼者,挑選出來去水師學堂進修的,我都把他們放在你麾下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要嫌棄他們,都送回來,我給許蓴用!”
方子靜冷聲數落著,竟是對儂思稷手下人事一清二楚,熟極而流,臉上寒霜籠罩,聲音又冷又快。
儂思稷滿臉尷尬,輕輕咳嗽著:“不是……我也沒說他們不好用啊……我知道他們都好用……”
方子靜卻滿臉憤慨,繼續聲討:“還有軍備,你用的都是新船,給你船上配的都是剛買的火炮,你知道打一炮出去多少錢嗎?你在蘆林澳打的那一場,就斬了幾百個頭,拉了幾艘破船回來,我有和你算賬過嗎?你必定是吞了那上邊的戰利品,就交回來些破銅爛鐵,你還想和我要個毛的軍糧軍備?你也就能哄哄許蓴這種新手了,你能哄過我?”
儂思稷看到說到要害處,連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錯了我錯了!”
方子靜不依不饒:“還有東沙島那一戰,你要看俘虜的審問記錄嗎?人家說島上有多少軍備糧食?你交回來了多少?你要我查到底嗎?隱瞞主帥,私吞戰利品,該當何罪?”
儂思稷滿臉愧疚:“島主!我知道錯了!我要知道武英侯是您,我肯定一毫不私藏,都交給您啊!我這不是沒底嗎……是小弟胡言亂語,冒犯了您,您大仁有大量饒了我吧!”
方子靜怒道:“晚了!軍需必須全還回來,人才也都還給我!還有你剛才說我什麼?偏袒老將?什麼鳥?什麼人?你從前又貴重又矜貴,如今怎麼什麼粗俗話都說得出來?我竟錯看了你!白白相交一場!”
儂思稷哭喪著臉:“我錯了侯爺,和下邊粗人們說話太直接說習慣了。我打仗太累了迷了心,我憋了一口氣太久在心裡了……我太憋屈了侯爺啊,我要知道是您我哪會這麼緊張啊,您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心繃得多緊,我沒有退路……朝廷這邊若是不接納我……我走投無路,就像敗家犬,我哪裡還擺得起以前那清高樣啊,不知道多少人在後邊看著我說閒話呢。”
又可憐巴巴看著許蓴和盛長天:“許兄弟,長天兄,你們就眼看著我鬨笑話,撞侯爺刀刃上呢……我如何能知道侯爺樣樣為我考慮,誰讓侯爺一直不見我呢?”
許蓴笑著道:“儂大哥,侯爺是真忙,他不止要周全您海上這邊,陸路那邊也要周全調度,還要費心力調籌餉,絕不是避著您不見。寇匪當前,國事
在先,侯爺是想著和您交好一場,私人交情往後放一放無妨,您定然不會怪他因公忘私的。”
儂思稷道:“我何嘗不知呢,但我……”他眼圈發紅,擦拭眼淚:“我身邊一個能說話的都沒有……”
方子靜冷笑道:“這才兩個月,‘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你為政心太軟,為將又欠缺忍耐,我倒不知你能做什麼!”
儂思稷抬眼卻看到許蓴袖子遮著悄悄屈起手指做了個手勢,嘴唇做了個口型。
儂思稷恍然大悟,知道方子靜嘴硬心軟,連忙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來,上前一把握住方子靜的手,情真意切:“侯爺不原諒我,我隻能負荊請罪了……我去侯爺帳前跪著,侯爺隻管打我脊杖,什麼時候消氣我便跪到什麼時候。”
方子靜一甩手,十分嫌棄:“臭烘烘的,彆靠近我!趕緊去洗了換了衣裳,熏過香,再來說話。”
儂思稷立刻跳起來:“侯爺您真是寬宏大量!我立刻去洗!晚點再去向您負荊請罪!”
他跳起來向許蓴使了個眼色,飛快腳底抹油跑了。
方子靜:“……”
許蓴忍著笑:“子靜哥真是器量弘深,儂大哥應該是真的憋屈了。他又不知道是您,舉目無親,前後無路,心中自然是難過的。在津海的時候我也感覺到了他與南洋時性情有變,也不知那一年他過的什麼日子。”
方子靜道:“你們懂什麼,我當初遇見他,他來拍賣行買東西,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後來拍了一把福祿壽的拐杖,你猜他要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