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中秀月穿著沉重的鎧甲走到船頭,望向戰場上的熊熊火光,盔甲上斜斜飛起的角翼猶如飛鳥之翅。他眯著眼睛望著遠處漆黑大船上的金漆塗裝的“千秋”二字,神容莫測,他身側的副官淺野彥在他身側道:“大人,敵人火炮厲害,大人還是避一避。”
岩中秀月道:“聽說有援軍?”
淺野彥道:“是,一艘和這座‘千秋’一樣形製的大船,上麵漆著‘萬歲’。”
岩中秀月喃喃在口中重複道:“千秋萬歲……這是為帝王賀壽的船啊,若能都奪回獻給天皇,定為吉兆。”
淺野彥麵露喜色道:“我們已經勝算在握,援軍也不過一百艘船不到,且我們偵察回報,應當是之前這船隊的後勤船隊,看得出其中糧船水船和醫療船不少,兵力一般,所以也隻敢繞著遠遠攻擊,並不敢上前,必定是懼怕我軍威儀。”
“若勝了此仗,天皇必當對將軍更看重!叫那近藤雄不能再算計大人!”
岩中秀月道:“不可輕敵,方子靜是一個冷靜的屠夫,遠東的黑狐,他狡獪又殘忍,知道不停切斷我們的補給,滋擾我們的運糧船,這是極高明的戰術,如今我們首尾不能相接,先頭部隊恐怕就要一敗塗地了。”
淺野彥道:“這隻船隊這些日子搶了我們不少糧船,好不容易一雪前恥,輪到我們奪取他們的座船了。要不是怕打壞了船,我們早就該獲勝了。”
岩中秀月緊蹙眉頭:“你還沒發現嗎?他們本該是一起出來的,前鋒船隊不走,是為了掩護這艘萬歲號撤退,但萬歲號卻不肯走,又回來了。困獸之鬥,反而更不可小覷。派左翼一百隻船隊去圍那艘萬歲號。”
淺野彥道:“那這邊就時間更長了,將軍!不若將這裡速戰速決了,再去追那萬歲號!”
岩中秀月道:“不可,任由他們在外邊滋擾著打消耗戰,給他們時間布置,就更不可預料。要知道這兩艘船的戰備顯然都十分先進,隻怕他們要布雷,早點去圍了他們,消耗他們的誌氣。”
淺野彥隻能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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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號上,整艘船已完全被裴東硯帶著鳳翔衛的人分組安排,嚴密地部署起來。裴東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興奮激動,船上的主廳,花廳,房間,炮台,船艙房間以及船舵處,都設下了重兵。
所有鳳翔衛的人已換上了重甲,將麵甲放下,手持長刀圓盾,二人一組把守在要害部位。
而在高處的樓船上,則設下了弓弩手和火/槍手。
食物和水、止血鎮痛的藥物、繃帶、傷口消毒的烈酒都被飛快的分發下去,所有人緊張有序地奔忙著,但熱血在這種氛圍下很快在血管裡沸騰起來,人人都仿佛渴望著勝利,渴望著戰鬥,手中的長刀也在渴望著痛飲敵人的鮮血。
許蓴仍然是站在船頭拿著千裡鏡看著遠處,喃喃道:“靜蟬號?起這麼不祥的名字,看起來就是要敗的。蟬生短暫不過一夏,注定是打不過我這萬歲千秋的。”
秋湖道:“世子說得是!”
許蓴笑了聲:“他們派船來了,我們誘他們往前去長壺峽,得使個什麼法子讓他們座船主動來找我就最好了。”
一旁卻有侍衛上前稟報:“定海大人和祁巒大人回來了!正在登船!因著衣服都濕了,冬海大夫正在替他們診治換衣。”
許蓴精神一振:“可有受傷?若是有先裹傷診治。”
侍衛道:“應當是不曾受傷,雖然看著滿身濕透還有血,但手腳靈便,應是敵寇的血。”
許蓴喜悅:“那就好,請他們不必著急,喝點薑湯吃點東西暖了身子再說。”
他一邊又問探子:“我們的雷布得如何了?”
探子回報:“夏大人傳了話來,說錨索雷已拉了二根沉到海水裡了,木排浮雷在下邊放了兩百個,和鐵索是聯動的,潛艇已下水,到時候放一個魚雷出去引爆也很方便。”
許蓴喜道:“好!”
他看著那隻船隊過來,嗬嗬一笑:“就這樣的船隊,不是我們的對手。”
說著下令道:“開船去長壺峽!”
船隊行進著,定海和祁巒卻都換了乾爽的棉甲上來行禮。
許蓴看他們果然麵色雖然凍得鐵青,但手腳都便捷,知道他們果然沒有受傷,高興道:“起來吧,急什麼?先吃點東西。”一邊一迭聲命人送薑片胡椒雞湯來。
定海有些感動,但仍是沉聲道:“大人,見到了儂將軍了,儂將軍說這是倭人應該是知道咱們在斷他們補給,這才派了大軍來援,這些船不僅是護送糧草,其實同樣也是去支援新羅的大部隊,所以讓你趕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