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麵露遺憾,新生卻詫異道:“許侯爺竟然還未成婚?”
老生道:“可不是嗎?功勳在身,手中又有錢,哪家閨秀不盯著他呢。”正說著,隻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他們全都住口看向聲音處,隻見街道上一群城守營的守衛兵騎著馬呼嘯而過,背後都背著長槍,腰間挎著長刀,腿上長靴鋥亮,人們紛紛讓路。
有人羨慕看著道:“城守營真威風,這是去哪裡呢?莫不是又查走私?”
“怎麼可能還敢有走私,咱們這裡河海蕩清,我依稀聽說,是今上要來津海衛閱兵了。”
一時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來,就連一旁煮著餛飩的老板都看過來,消息靈通的那個學生登時覺得麵上有光:“津海衛這些日子全在刻苦操練兵馬,無論水師營、陸軍營、炮兵營、火/槍營,全都整飭軍紀軍容,軍服都發了簇新的幾套。軍艦這些日子也都在海麵排練陣型。”
“另外城池也在修,城牆外的路也在修,操練軍馬,修浚城池之外,船塢、機器廠、紡織廠都在修整,八座炮台也都重新漆了字,傳言都說皇上要來巡閱海防。”
眾人全都羨慕向往:“也不知到時能瞻仰天顏不。”
“旁的人難說,但許侯爺定是能麵見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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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們沸沸揚揚傳言中的臨海侯許蓴,卻一身便袍,戴著鬥笠,懶洋洋靠在港口河邊,手裡架著長長釣竿和一個木桶,一副悠閒垂釣的樣子。他身後不同方向,都有著不起眼的侍衛們在守候,他們粗一看也隻是著便裝,但鬥笠下都有著警覺的眼睛。
海麵邊上的薄霧白茫茫,霞光微露,依稀見到一輪胭脂色的日頭在海麵上緩緩升起。
許蓴將鬥笠壓了壓,眼睛有些睜不開,仿佛困了起來,將釣竿放到一側架子上,往躺椅後倒去,張開嘴打了個嗬欠,閉上了眼睛。
卻聽到馬蹄聲聲,他也不睜眼,知道若是不速之客,定然會被鳳翔衛攔在最外層,到不了他跟前。
果然馬蹄聲一路到了他身邊,霍士鐸翻身下馬,看到他懶洋洋樣子有些無語:“許侯爺,皇上大閱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你怎還這麼不慌不忙的?這些日子我們人人忙得腳不點地,隻有你天天還來釣魚,你就一點不擔心皇上巡閱出點什麼岔子?”
許蓴睜眼笑道:“有你們在,我自然安坐釣魚台,有什麼好著急的。”
霍士鐸道:“可憐盛三爺天天在海上吹風訓練陣型,這魚有什麼好釣的?天天天還不亮就來釣魚,你想吃什麼沒有人給你立刻送來?”
許蓴一笑:“霍大哥是有什麼急事呢?”
霍士鐸道:“港口查辦了一船貨,裡頭有些違禁的貨,本要按例查抄扣押,但帶船的卻是個
太監,一口咬定是蘇槐公公的徒弟,叫什麼七安的,放言我們若是敢扣押他們的船,到時候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許蓴笑道:我道是什麼事,該怎麼辦怎麼辦,既還有冒充太監的,捆了送去衙門,讓衙門那邊送回京去問罪便是了。??[”
霍士鐸一怔:“你就不怕那真的是蘇槐公公的貨?那可是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你雖得皇上看重,也還是要防著這些皇上身邊人才好。”
許蓴道:“彆擔憂了,從前津海市舶司都是蘇槐公公主管的,那時候他都沒弄走私。如今變成我管著了,他倒要走私了?天下再沒有這樣道理的,必定是冒充的。綁了驗身,若不是太監,冒充內官,罪加一等;若是內官,無詔離京,地方官可直接捉拿問罪,打死勿論,你放心處置吧。”
霍士鐸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笑道:“還是你細心,我倒忘了之前市舶司是有鎮守太監的,蘇公公當時一直不來,我也忘了。”
許蓴道:“你是聽說禦駕要來,心慌了吧。莫慌,咱們每樣都做得極好,陛下定然是高興的。”他看著一側海岸那邊,那裡有幾個洋人走在海邊,手裡拿著釣竿,似乎也是在釣魚。
霍士鐸看他注目,也看了過去,但也不以為意,津海衛如今海上貿易十分興盛,海路一通,夷人洋商十分多,這裡平日就是釣魚觀景之地,有洋人也是正常。
許蓴卻轉頭吩咐道:“收網。”
話音才落,無數矯健身影已撲向了那幾個洋人所在之地,對麵大吃一驚,竟從腰間掏出槍來。
霍士鐸原本隻是詫異,然而看到對麵竟然掏出槍來,也嚇了一跳,連忙擋在許蓴身前,果然兩側定海和春溪也都出現,一邊擋在跟前一邊喝道:“繳槍綁了再說!不要驚動人!”
一時對麵驍勇乾練的侍衛們已都飛撲上去,利落地繳槍塞嘴捆了手足,套了黑布袋內,有人牽了馬過來,將裝著人的布袋掛上馬上帶走了。不過須臾,海岸邊又靜悄悄的,隻有鷗鳥斜斜飛過海麵,濤聲陣陣。
霍士鐸:“……”
許蓴拍了拍手道:“回去了,正好釣了幾隻魚,讓他們煮了魚湯咱們一起吃早飯。”
霍士鐸滿臉茫然:“這是乾什麼?捉這些洋人,隻怕對方使館要派人來的交涉的。”
許蓴道:“他們日日在這海河口測量水位,安置浮標,居心叵測,當然要抓起來問問想乾什麼了。”
霍士鐸:“……你這幾天來釣魚,就為這個?”
許蓴一笑:“前幾日來釣魚就看到他們形跡可疑了,我乾脆就來釣了幾天,果然日日都來——自然要收了網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