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惡客(2 / 2)

幸臣 灰穀 6643 字 7個月前

許蓴不由自主又將腰間龍佩握在手中,想起九哥即將要來津海巡閱海防,立刻又能見到九哥了,心中欣悅。

霍士鐸看他如同往日一般握著那光潤玲瓏的龍佩在手中把玩撫摩,看著外邊風景仿佛陷入了什麼思緒裡,唇角含笑,雙眸如

水,仿似含情。也是奇怪,這位侯爺無論何時,冠帶衣衫都極嚴整,衣襟腰帶一絲不苟,偏就是如此隨意閒坐著,渾身上下都透著風流意態。

他一直懷疑那玉佩是什麼情人送他的,但又不得頭緒,畢竟這位青年侯爺始終未婚。

臨海侯眉目俊俏,人品貴重,說話總是含笑,待人如沐春風,教無數大家閨秀為之傾倒。這津海衛上下官員但有女兒的,都想與他攀親,甚至情願做小,還鬨了偌大一樁風流公案。

外人隻道他身邊美婢俊童環繞,又英俊多金,私下不知是多麼風流倜儻了。偏隻有他們近一些的人才知道,這位臨海侯日夜都撲在官務上,時常與他們徹夜談謀劃公務。那些美婢書童,個個能寫會算,全都是實打實也在為他乾活的,恐怕並沒有哪一位得有幸侍奉這位侯爺枕席的。

然而無論是靖國公府,許蓴外祖盛家,還是一貫與許蓴交好的方家那邊,似乎都不急於為他議親。盛長雲在戶部任官,聽說已在議親。盛長天則一心戀慕著賀蘭小姐,廣源王世子儂思稷去年成親了,娶了一位宗室郡主,還是和順公主親自做的媒。

他這幾年,不知接了多少請托,想要打聽這位侯爺究竟喜歡何等女子,是否納妾,也隻含糊著說自己不敢冒撞。但心中不由也是疑慮,猜測恐怕侯爺早有意中人,但那意中人身份高貴,又或者是有什麼原因,這才這麼拖延著。

他也隻能問道:“聖駕要來,你得防著那些小人給你添亂子才好。”

許蓴漫不經心道:“怕什麼,都是秋後的螞蚱。”

話音才落,卻見外邊青錢已進來道:“少爺,琴獅國的使臣羅夏爾先生來了,說是有幾位使團的士兵去釣魚被咱們城守營給誤捉了,恐怕有什麼誤會,上來交涉。”

許蓴和霍士鐸對視了一眼,許蓴笑了聲:“真快,看來他們必定還有人在高處看著,看到被抓了便立刻回去報信了,這才能如此準確知道是城守營。”他看了眼霍士鐸:“還是你今日這一身城守將的衣裝露了餡。”

霍士鐸卻知道許蓴本就沒打算遮掩,否則他哪裡能到許蓴跟前,隻問道:“他們究竟是意欲何為?”

許蓴道:“見見就知道了。”

他起了身,整了整紗帽,也並不換官服,也就這麼起身出去了。

市舶司接待使臣的花廳修得極闊大華麗的,琴獅國的使團團長羅夏爾坐在客座上,拿著茶杯喝茶。一個高大的穿著琴師軍服的紅頭發男子正站在客廳一側壁上的字畫看著,一邊有些不屑地用琴獅國的話點評道:“我在粵州與他們的官員見過,都是文弱矮小似女子一般,一會兒不必與他們客氣,把我們的人要回來。”

羅夏爾怔了怔,不由自主看向一旁正在給他們倒茶的丫鬟,輕輕咳嗽了聲道:“威爾特上尉,這臨海侯位高權重,但對我國使團一向十分優容,因著一向和我們有合作通商的,上尉一會兒不要冒撞,恐怕是誤會。說話也謹慎些,他們如今開設了學堂,教導各國語言,其中就有我們琴獅語。”

威爾

特上尉嗤笑了一聲:“從我國賺了不少錢吧,聽說你還去給他們的女學生授課過,還收了不少絲綢刺繡擺件?”

羅夏爾臉上紫漲,不再說話,卻見裡麵珠簾一響,兩位腰間挎著刀的侍衛先走了出來,銳利警覺的目光在他們麵上一掃,然後站在一側微微躬身,許蓴從裡頭慢慢走了出來,麵帶笑容拱手對羅夏爾道:“羅先生,今日不知來市舶司有何貴乾?”

羅夏爾麵上有些尷尬一邊還禮一邊介紹威爾特道:“臨海侯閣下,這位是我們的海軍上尉威爾特將軍,他這次來我們大沐朝,是想要洽談通商口岸的事的。”

許蓴含笑也拱手為禮:“原來是威爾特上尉。”

威爾特上尉看他竟然是這般年輕,果然麵貌如女子一般秀美,心中不由又看輕了他一些,傲慢道:“聞說大沐一直有商隊與我國通商。如今奉首相令,我帶軍隊到此是來洽談通商口岸開設事宜,但我所帶的幾個護衛士兵,今日去海邊釣魚,被城守營的人給捉了去,聽說沐朝為東方古國,一貫知禮好客,難道是這般對待遠方來的客人的?”

他麵帶憤怒之色,語氣咄咄逼人,用的是琴獅語,一時羅夏爾十分尷尬,斟酌著正想如何將口氣和緩一些。

卻見站在他身側提著茶壺的丫鬟卻忽然開口,流利的將適才威爾特上尉的話翻譯了一遍。這丫鬟正是早蘭,她天生口齒伶俐,在津海幾年,看寫算都不如其他姐妹,又十分好強,不肯輸於人後,索性便跟著薑梅學了一口洋話。一有洋人使臣來,她便主動領了端茶倒水的差使,仔細聽著,閒了就自己念念有詞,人人都笑她瘋魔了,幾年下來,卻練得了一口熟練洋話,會好幾國語言,一般通譯尚且不如她機變靈敏,因此許蓴便也索性讓她去了同文館繼續深造。

羅夏爾目瞪口呆看向那俏麗丫鬟,她竟會說琴獅話?

然而他還來不及詫異和尷尬,隻見許蓴也已不慌不忙含笑回道:“是本侯孤陋寡聞了,原來貴國與其他國家談通商事宜,竟是要由將軍帶著軍隊來談的?難怪前幾日水師營來報,外海有數十艘軍艦,在我朝海疆外徘徊,卻又始終不見報關,原來是貴國的海軍了?”

“我朝俗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自然是要款待;但這位將軍既是重兵陳於我朝海疆邊,也怪不得我們警戒。尤其是貴國這幾位釣魚的客人,日日監測海麵高度,難免會讓人疑心,是否在提前監測洋流、地形,並做標記,自然隻能當成間諜捉起來審問了。”

“羅夏爾先生和威特爾上尉既然來了幾日了,很該先知會本侯,報備所有軍艦、軍隊數量,遞交國書,再來釣魚休閒,這才是知禮的賓客。”

許蓴滿臉遺憾,搖頭道:“可憐貴國那幾位釣魚的將軍,如今隻怕已受了幾輪嚴刑審訊了,可憐,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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