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許蓴一點不老實的手腕,笑道:“是你亂來,明日騎不了馬,須怪不得朕。一會子也不許討饒,朕也不會如之前一般姑容你。”
許蓴眼睛濕漉漉雙唇已吻了過來:“九哥,春宵苦短,說這許多廢話。”
謝翊又好氣又好笑,反手按住他,垂目往下看著他,壓著他亂動的足踝道:“嫌棄朕嘮叨了?一會兒哭了不許求饒。”
不覺天光破曉,紅日滿窗,許蓴醒過來時,隻聽到船外嘩嘩的水聲,他忙起身披衣,看到謝翊正站在船窗前往外看著外邊金波粼粼,忙問道:“到哪裡了?可到三岔口了?在前邊點放我下去,我騎馬去行宮去侯駕。”
謝翊道:“不必忙了,朕已命人先去行宮傳令,為免鋪張奢靡,接駕僅留津海衛提督等地方官員即可,等朕在行宮駐蹕安頓好後,再傳見諸大臣。到時候你與朕一並下船到行宮,巡視河工即可。先用了早膳吧。”一邊命人傳水。
許蓴知道謝翊這一番體貼,顯然是為了昨夜自己輕狂貪歡之故,心裡甜蜜,悄悄伸手摸了摸謝翊手指,兩人十指交纏,在窗前看了一會兒外邊沿岸風光,這才回身去洗漱後陪著謝翊用了早膳。
龍舟一隊浩浩蕩蕩一路開到了棲雲行宮所在的港口停駐,許蓴換了官服陪著謝翊下船,果然隻看到盛長天在岸上帶著兵衛侯駕,謝翊上了龍輦,許蓴也換了馬隨著龍輦往行宮去,後邊的副船的大臣們才下船一並往行宮去了。
到了棲雲行宮,謝翊這才傳召諸大臣在同樂堂大殿議事。這同樂堂是棲雲行宮最大的殿堂了,抬頭匾額題著“與民同樂”四個大字,許蓴從大殿一側悄悄走入大臣堆裡,卻早被敏感的方子靜轉身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意思讓他過去。
許蓴走過去作揖,方子靜悄聲道:“一大早哪裡去了?這麼多重臣眼睛看著津海,你為提督,行事謹慎知禮些,不可讓人拿了短去。”
許蓴連忙笑道:“正是緊張,一大早便帶著人去侯駕了,可巧陛下說港口不必太多臣子迎駕,大張旗鼓的,太過鋪張奢靡,命儀仗都撤了,隻讓大家來行宮侯傳,我便陪著陛下過來行宮了。”
方子靜看許蓴唇色紅潤,雙眸尚且帶著春意,身上也隱隱傳來龍涎香的香氣,心裡冷笑一聲,知道這小子把持不住,必定昨夜就已先跑去迎駕了,自然是被吃乾抹淨了。皇上行事穩妥周密,怕他在侯駕官員麵前露了跡,索性撤了港口迎駕的儀仗。
心裡不由有些惱,看了一眼沈夢楨,心道明明這師父年輕時風流名聲漫天,如何也沒教會他。俗話說上趕著不是買賣,縱使那是九五之尊,無論如何也當端一端,拿捏拿捏人心。
許蓴看他麵色仿佛帶了些惱意,但又一直不訓話,有些不解,想起昨夜方子興說的話,便悄悄道:“子興哥也隨駕呢,等閒了不隨駕的時候,我請兩位哥哥吃一席,如何?”
方子靜道:“好生伴駕吧,哪裡就急著非要這時候吃席呢。”心道就你這上趕著的勁兒,恐怕這幾日輪得到咱們見你嗎?
許蓴嘻嘻笑著,卻感覺到一道目光看著自己,轉眼去看,竟看到賀知秋與範牧村站在一處說著話,旁邊數名翰林院的青年學士,全都風姿秀美,林下風範。範牧村看到許蓴看過去,還含笑遙遙做了個揖。
許蓴正詫異也回了
個禮,方子靜問他:“看誰?”
許蓴道:“範牧村回京了?”
方子靜道:“你不看邸報的?三年任滿,都是卓異,已調回京了,如今仍在翰林院主持修書呢。”
正私下說著話,隻聽到蘇槐咳嗽一聲:“皇上駕到。”
一時諸位隨駕臣子都按品級站好,隻見謝翊換了一身杏黃龍袍出來,坐了下來,眾人都行了大禮,謝翊道:“平身吧,都賜座。許愛卿說說罷,這幾日的巡閱行程。”
許蓴連忙出列躬身答話,徐徐將這半個月的巡閱行程大致說了。
謝翊聽原本午後是去巡閱陸軍營的,想了下道:“朕一路行來,舟車勞頓,陸軍營改明日吧,午時行宮賜宴,午後巡幸萬邦大學堂,晚上賜宴師生。”
許蓴連忙躬身應了,心裡卻知道謝翊到底還是顧惜自己,不願騎馬,因此將行程改了。
謝翊卻又問道:“先將津海衛這邊的情況奏來罷。”
許蓴連忙收起那信馬由韁的思緒,將早已熟記在心的十三營的情況,各營兵士、兵備都一一簡要報了。
這次隨駕的諸位大臣都是重臣,看臨海侯站在殿中,風流蘊藉,舉止舒徐,聲音清朗,奏事簡明扼要樣樣了然於心,心裡都暗自點頭,果然不愧是這幾年朝中聲名鵲起的青年能臣。
隻是……皇上如今這用人似乎也看出些門道來,這些年撒去地方的青年才俊,如今漸漸都嶄露頭角,提拔上來,但看這滿殿文臣武將,多為皇上信任的,儘皆氣宇軒昂,豐標不凡,一派銳意進取的蓬勃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