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含笑出來向謝翊拜了拜,又向方子靜作揖,團團作揖後道:“萬邦大學堂修建校舍、圍牆、宿舍、食堂、圖書樓等,陸陸續續邊建邊學,三年來共籌了二十餘萬銀,均從債券款項墊支付,此外,計算學堂每年歲費,含衣食書亦約需二十萬左右。”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方子靜倒微微頷首:“差不多這個數,還是比較保守統計了,治學如領軍,師生上下加上仆傭護兵等,吃住行其實不算多,但加上軍備教資軍械等,每年應在三十萬。”
許蓴道:“因此呢,我就將這二十萬按人數攤了一下,按每個人每年五百兩折算,攤給各館學,請各位館長想辦法,自行解決了。而學堂辦的工廠的利潤,則統一用來償還債券。從學堂成立伊始,各學館就都自籌資金,當然,實在籌不出的,可準許申請資金。”
“不過從第二年開始,所有學館都全部自籌開支,並且還有結餘了。”
許蓴微微一笑:“因此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各位學館館長的功勞了。”他抬眼去看謝翊,拱手行禮,雙眸靈動狡黠:“請陛下準許,讓各位館長說說自學館的收支情況吧。”
謝翊表情淡然,雙眸卻帶著笑:“可。”
許蓴道:“從收入最高的開始吧,機器館收入最高,其次醫館、算學館、船政館其實掙也不算少,但人多,加上開支大,拖了點後腿。農學館墊底,同文館去歲新立的,四藝館今歲新立的,但也都是自籌資金的。”
機器學館館長安緯武站了出來,他是個魁梧男子,濃眉大眼,二十多歲,他站出來拱手道:“機器館館長安緯武,介紹機器館收支情況。”
“機器館學生一百人,吃住有限,但主要是機器金貴,師生開源節流,都先借了一批報廢的機器來反複拆,然後才舍得拆新的來看,仿著做。我等深受君恩,位卑未敢忘憂國,日日勤學,奮發鑽研,未敢一日輕忽懈怠。
“目前已能仿製西洋織布機、鼓風機、打鐵機、蒸汽水車、風車、汽船發動機、潛水艇等十餘種機器,並且帶著工匠日夜打造,售賣往州縣各地,在津海衛,我們還出租耕地機、織布機、鼓風機、水車等,租金收獲亦不菲。扣除購買機器的成本,每歲獲利在十萬銀以上,如今還源源不絕有訂單來,倒是工匠人手不夠,做不及,否則還能賺更多錢。”
他聲音極洪亮,大聲說起話來眾人耳朵都微微有些嗡嗡作響,雖然適才見禮過,看著是個粗莽漢子,沒想到這粗中有細,頌聖的話說得有模有樣。
眾人都不覺側目,方子靜又笑了聲問道:“你叫安緯武,莫非還有個兄弟叫安經文?”
安緯武咧開嘴笑了:“公爺猜得正是,我兄長安經文,亦在學堂供職。擅玉雕,現正帶著人研究那能夠雕刻玉器的機器刀,若是成了,這玉器、木器的雕刻,又是極大一筆利潤。”
謝翊聽到玉雕卻微微一怔,仿佛想到了什麼,問安緯武:“你姓安?”
安緯武躬身行禮:“稟
陛下,小的兄弟二人義父為禦用監百工坊太監安延年,在禁中當差,我們兄弟二人自幼受義父教誨,一日不敢忘君深恩。”
太監義子!
一時堂上靜了一靜,隨扈眾臣全都心頭震撼,雖然都知道臨海侯這人路子野,性子大膽,什麼都搞,但讓太監義子來做先生!也是夠“不拘一格”了!
禦用監百工坊太監!那可是實打實實權太監,管著多少皇家工匠,研發機器也好,召集驅使工匠也好,做起生意來,那還不都是信手拈來?
一時眾人都又了然於心,看著臨海侯目光都十分複雜,太監義子,聽著確實不好聽,但是實惠啊!
謝翊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看了眼一旁微笑著的許蓴,微微點頭:“安延年辦差一貫細心,你們兄弟二人也很好,繼續用心當差,此乃求器維新之道,自有你們的前程。”
安緯武拱手深深下拜:“小的謝陛下褒獎。”聲音卻已微微顫抖,直起身退下時,人們都看到他眼圈通紅,顯然是心情激蕩,熱淚盈眶。
醫館館長關灣灣出列行了萬福禮道:“醫館館長關灣灣稟報,醫館開支極大,都是藥材、紗布、製藥機器、烈酒等醫用物資,但收入亦高,除去每年義診之外,診金尚有三萬兩,此外藥丸、傷藥、藥酒、補藥等外售利潤極高,每年盈利亦在五萬兩以上,這還是我們製藥人手少了些,但也因此物以稀為貴,藥倒賣得好,因此隻為了保證藥效,並未大肆售賣。”
謝翊含笑道:“人吃五穀雜糧,總少不得生病,醫館收益自是不錯的,京裡太醫院和禦藥房的收益每年也頗不錯的。但醫者仁心,還當以鑽研醫術為上,不必太過在意盈利。”
關灣灣道:“是。”
謝翊卻知道冬海和冬海的師父周彪其實都在醫館任職,但冬海此人低調內斂,因此反不如關灣灣伶俐通達,便點頭示意下一個。
關灣灣退下後,算學館館長青錢站了上來,她高鬢如雲,麵貌俏麗,稟報道:“算學館館長青錢奏報,算學館開支不多,僅吃穿和算籌罷了。收益主要為商戶認捐以及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以及學生會接一些外邊商家委托查賬盤賬,這一項大部分費用是給學生,學館抽成二成。”
謝翊已忍不住笑了:“盤賬查賬?你們倒有經驗,這二成也不少了。”
青錢盈盈一笑:“陛下料事如神,確實如此,查賬有些是按虧空的四成收費,若追回虧空數額比較大,那收益確實比較高。”
方子靜已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看這收費的大頭是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呢。一般商戶人家,要培養自己的家奴能寫會算可不容易,認捐費用,委托走讀,那就不占用學校的住宿和夥食,但卻收了好大一筆錢罷,放一隻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
謝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