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瑚島距津海衛不遠,大大小小的島嶼群約有二十多個島嶼,大的島嶼就有白瑚島,雲鷗島、長樂島、月英島等幾個大島嶼,和一些小島嶼,最大的島嶼即為白瑚島。
島上峰巒疊起,海邊有拔地而起的懸崖,山海相連,海天一色,遠望鬆濤翠柏,澗壑深邃,有鹿群在林間出沒,林子上空飛鳥成群盤旋,鳴聲不絕,沙灘上有海鳥覓食,鷗鳥翻飛。
“太平號”帶著艦隊緩緩度入白瑚島群,那裡果然早已紮營了五千津海衛的陸軍營,另外禁軍這邊裴東硯也早已帶了三千人過來護衛駐紮。
而提前一個月這裡開始準備,如今也已依著山修建起了一座大軍營,而最中央卻依著山修了一座軒昂高敞的樓台,鮮麗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整座樓台依山而建,臨海攬勝,共修了七層,樓上掛著的是禦筆所書的匾額“萬象”。
謝翊在船上憑欄而望,看到了萬象樓,微微一笑,對身側的許蓴道:“原來是掛在這裡了?”
許蓴笑道:“星繁之夜登此樓覽勝,海天皆近,星辰森羅,萬象於心,豪情蕩蕩。”
謝翊笑道:“一會登高,眾卿擅詩文者,合該作詩興賦才是。”
他轉身含笑又找莊之湛:“狀元郎文辭絢爛,氣象萬千,又有用武之地矣。”
莊之湛被皇帝接連布置了兩項詩文任務,他原本確實才華極好,此刻看著那光彩鮮明的壯觀樓閣麵上有些不悅。
此時躬身道:“這白瑚島本為兵營,如今雖說迎接聖駕大閱,但如此大興土木建這樓台觀閣在此人跡罕至之島,碧瓦朱楹、彤扉彩盈,還用了名貴的琉璃瓦,僅為此一次大閱,恐怕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修建而成,未免過於興師動眾,靡費軍力,徒耗國帑了。”
他這話說完,謝翊斂了笑容,麵無表情,十分淡漠。
莊之湛卻仿佛不曾注意到君上之不悅之態,仍然凜然道:“陛下向來尚儉樸,巡幸津海衛,一路皆要求從簡,以臣之見,這萬象樓,不頌為好,否則今後人人皆效仿,為逢迎陛下,沿路興建奇觀,修樓台,購寶船,以悅帝目,長此而往,奢靡之風必長,諂媚幸進之徒則充斥朝堂……”
許蓴原本剛被方子靜教訓了幾句,雖然義正辭嚴糊弄過去了,到底心頭有些不快,此刻看到莊之湛又在大放厥詞,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上前一步道:“莊狀元說誰是諂媚幸進之徒?”
他一雙眼睛本就又圓又亮,此刻氣勢洶洶上前一步,莊之湛看他按劍怒視他,他一貫本也不是怕事之人,但此刻對著許蓴卻有些說不出他諂媚幸進來,畢竟今日剛見過那偌大的機械廠,腳下踏著朝廷自己造出的船,不由有些心虛。
許蓴卻大聲道:“其一,誰說此地為人跡罕至之地?鯨鯢四起,鋒鏑交加之時,白瑚群島為東海疆域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來就是我朝的領土,但總被倭寇海盜、紅毛洋人反複侵占,若不修樓立碑,在此駐紮軍隊,早就被彆人占了去!國土有失,來日如何麵對子孫後輩?
”
“長城運河,千秋功過得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有後人論,如何便要妄斷奇觀誤國?爾一文臣,不懂戰術,不知道占了這裡,打仗要少死多少人!所謂開疆拓土,漢家之德威遠播,難道是靠你一張嘴嗎?自然是要靠修樓建港,開發島嶼、吸引我朝漁民居住、駐紮軍隊,這才牢牢占住了!這才能說自古以來是我朝的國土!”
莊之湛語塞。
許蓴又冷笑駁道:“其二,這裡既為我朝兵營,為重要軍備據點,此後君上自然時時蒞臨,豈會隻為這一次大閱?這萬象樓就算不迎駕,今後亦可供軍民議事、居住、遊覽之處。”
“其二,萬象樓木材、琉璃瓦,均為我們自己在島上自己砍、自己燒的,自給自足,所有建造工匠和兵丁,皆給足了工錢和衣食,算不上勞民傷財。”
“你道這琉璃瓦很難燒嗎?津海衛那邊建有燒製出口粉彩窯的大窯,源源不絕售往海外,如今我們已掌握了燒製玻璃的辦法,更何況是琉璃瓦?在津海衛燒好後送過來這裡,不過是一船便運到罷了。”
“這萬象樓興建起來,一舉二得,狀元請看看岸上接駕的軍將大臣,此地還有許多在津海衛駐紮的夷館公使、西洋南洋的大商人,他們仰慕天威,來此觀摩我朝演習,見到我們能夠在這海上島嶼都修建如此雄偉壯觀之樓宇,見到我朝同樣船堅利炮,豈不心懾之,拜服之,遂可揚我國威而杜絕海外之覬覦。”
莊之湛道:“這幾日看來,製船造炮,靡費過重,隻恐其中虛耗太多。九州所需扶貧救災、修橋治河之處,哪一處不用銀子,如今臨海侯花費巨額資金在船炮上,與民生無益……”
許蓴冷笑道:“洋人視炮艦火器為本,已潛心研製百年,我朝不過數年,便已得了他國百年之經驗,此為大利之事。造船製炮,乃是富強之本,斷不可少,豈可因靡費太重,便以浪費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