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幾位使臣下去,許蓴立刻被彆的商人和南洋的一些使臣給圍住了,他不得不應酬了幾句。惦記著謝翊,便又回了沐星閣,看謝翊正在他案前翻著他畫的畫,不由心裡打鼓,隻恐自己哪一本沒藏好,麵上微熱,上前道:“九哥在看什麼?”
謝翊本就是閒下無事,看他書室中幾案精潔,架上書籍整齊羅列,還有他自己寫的大字和繪的畫,習的策論,知道他便是來練軍,也不曾放下習書,微覺滿意,道:“看你這幾年看來時常來這裡,朕都不知道。這畫了很多啊,這島上原來修了這麼多工事?”
許蓴低頭看到原來是那一本他自己手繪的島上的一些地形圖,鬆了一口氣:“白珊島是我們物色了許久才選中的基地,環山蔽海,可泊大隊軍艦,灣中有島,形勝天成,正可設下水師基地駐紮在這裡,刻碑升旗,測量繪製海圖,正可拱衛京師,又可宣示諸夷主權。”
謝翊翻著道:“嗯,海權國體攸關,你們做得好,今日幾句話辯駁得也好,倒有長進了。畫得怎麼這麼好了?這才寥寥幾筆就顯出疏峰拱秀,山海相宜來,這是水池?”
許蓴道:“是甜水庫,修了許多座,裡頭放上過濾泥沙的設施,用來儲存雨水。”
謝翊點頭:“考慮得很周到,這邊是公所?”
許蓴道:“嗯,這是公所和營房,還有機修廠庫,這是給軍艦維修保養的,還修了天後廟和診所。天後廟前碼頭旁修了一些棚舍,供漁民避風修葺所用,還放了些米糧魚乾薯塊給他們取用,漁民們淳樸,往往下次來又自己帶一些來補充進去。”
“東邊林子邊是土窯,不過隻能燒一些簡單的磚塊,琉璃瓦是從津海衛運過來的。這裡開辟了一些地,但是海島土地貧瘠,種不了什麼,試著種點西瓜看看。作物的話試試花生、玉米、土豆等等耐鹽堿的。”
他忍不住笑:“九哥您不知道啊,他們說這一片島礁的鳥兒多,可收集那些鳥糞來做肥料呢,說是極好的肥料。”
謝翊道:“那朕等著吃你們種的西瓜。”
許蓴喜滋滋湊過去香了一口:“九哥先讓我嘗嘗。”
謝翊微微一笑,袖中剛剛收好的那一本,等晚上再細細鑒賞,此刻拿出來他怕是要害羞,一會兒還要見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隻要在許蓴起居看書的地方,總是必然能找到些畫不正經東西的冊子,隻要留心,總能找到,且這越畫越細膩了,倒也不能責怪他不務正業,畢竟正事也有在好好乾,這點小小的風流愛好,也就隨他去了。
許蓴卻全然不知謝翊坦然給他甜頭,其實是又已沒收了他一本畫冊,隻輕輕柔柔含吮廝磨了好一會兒,這才雙眸含水意猶未儘地道:“陛下,該起駕回鑾了吧……”
一想到外邊還有那麼多大臣,他就不敢用力,實在太不儘興了。
謝翊看了眼窗外夕陽漫天,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將他手腕握在手裡慢慢摸了摸,感覺到他手掌滿把的繭,滿心憐愛,也願意縱著他,
便起身道:“起駕吧,教他們將鑾駕放下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讓定海坐進去,過一會兒定海便下船再回來便好了。”
許蓴立刻滿眼笑意,起身道:“那我先下去送鑾駕上船。九哥在這裡等我,我讓他們給您準備熱水。”
謝翊看他那猴急樣,隻腹內忍著笑:“行。”
漫天絢爛晚霞映照著海麵,水光瀲灩,亮光猶如碎金箔灑滿了水天間。水師營們恭送了皇上聖駕回鑾,隨扈大臣們也都分彆上了“萬歲”、“千秋”號返航,許蓴送走了聖駕,看著外國使臣、洋人也先後搭了船艦離開,白珊島已完全被暮色籠罩。
沙灘上熊熊篝火燃燒起來,烈烈火光裡隻剩下了水師營的官兵,他們徹底熱情歡呼起來,除了還在值守的官兵們,所有人尤其是今日參加演習的官兵都特許賜了美酒和肉、水果,儘情一歡。
許蓴平日頗受官兵擁護,此刻更是被人端著酒杯包圍了,他勉強飲了三杯,便揮舞著手驅趕走了熱情的水師官兵們,微微酡紅著臉在春溪等人的護衛中回到了萬象樓,在樓下還是不太放心,召了盛長天來:“方統領他們定不敢飲酒的,你命人給他們送些吃的,還有住宿都安排好。”
盛長天道:“放心,知道的,基地如今是外緊內鬆。隻是,你還是勸勸陛下吧,如何非要留在這裡。”他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許蓴。
許蓴嘻嘻笑著,隻又上了樓去,看到蘇槐等人還在外邊,看到他笑了:“陛下在裡頭洗了換下了大衣裳了,就等著侯爺呢。”
許蓴也道:“蘇公公,我讓長天表哥給您留了嫩嫩的小羊羔鍋子,您勞累了一天趕緊歇歇。”
蘇公公道:“我這算什麼累呢,侯爺才累呢,又是接駕又是介紹,還組織大閱,可真不容易了。”他挑了個大拇指,許蓴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情,謙虛了幾句忙忙地竄進去了。
進去後看謝翊果然已脫了龍袍,隻穿著便服,頭發也洗過了鬆鬆披著,他連忙笑著過去道:“九哥今晚沒吃什麼,走我讓人準備了烤肉,我們去上邊露台吃烤肉去。”
謝翊含笑道:“好。”
兩人果然出來上了露台,下邊軍士們仍然熱鬨之極,熊熊火光中,影子搖曳,歡聲笑語隨著海風遙遙傳上來,歌聲荒腔走板,還有人齊聲敲著佩劍伴奏,充滿了對勝利的歡暢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