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逃脫(2 / 2)

幸臣 灰穀 7990 字 7個月前

一行人灰溜溜回了莊之湛的寓所內,果然與五城兵馬司說了。

朝廷命官,一朝狀元被擄,這可是大事。兵馬司負責巡邏的小頭目並不敢隱瞞,一邊調集巡邏的兵馬沿著那條道追著,一邊命人上報了京兆尹。

就在春明湖畔,宮城附近,朝廷命官竟然被擄走,還是當朝狀元,名門望族出身的莊之湛,一時兵馬司兵馬儘出,查了一夜,卻也奇怪,那莊仁紹所說的紈絝公子一行,偏就像鬼神一般,無影無蹤。

這邊莊之湛被政敵所救,正滿心唏噓,聽到一個護衛上前稟問許蓴:“這麼大動靜,恐怕五城兵馬司一會要來問了,掉頭回坊裡?”

許蓴想了下,搖頭:“去書坊。”九哥若是知道自己帶個這麼討厭的人回他們二人緣起的竹枝坊,必定要酸一回,再則那裡的私人物事太多了,便連九哥的隨身物件、常看的書寫的字什麼的零零碎碎都落了不少在他那裡,這莊之湛太過精明,不可不防。

那護衛似乎遲疑了下,問了句:“遠了。”許蓴吩咐道:“讓小祁去報,說我這邊的事,今晚到不了了。”護衛應了退下。

一時莊之湛被放上了馬車裡,替他解了繩索,許蓴看他手臂有血,吩咐道:“叫冬海進來裹傷。”

莊之湛沒想到這馬車外邊看著尋常,內裡如此寬大舒適,便是那叫“冬海”的年輕大夫進來替他裹傷,三人在內,也絲毫不顯得局促

他被放在對麵的軟榻上,鋪著柔軟的蠶絲軟墊,隨手搭著一張柔軟的狐皮蓋毯,車廂通鋪著寶相花地毯,在落足的地方又覆了一張白虎皮,車簾串著華麗的玉珠八寶墜角,車中央的幾上隨便擺著的,也是定窯的茶壺茶杯,甚至還插著數枝新鮮綻放的月季,月季嬌嫩花瓣完好無損,甚至還帶著露珠。

冬海應聲進來,替莊之湛簡單包紮了手臂,許蓴問:“傷勢如何?”

冬海道:“無妨,皮肉傷,隻是是火藥炸傷,傷口難愈合,內服外敷大概要一個月才能好全吧。”

許蓴坐在對麵斜靠在馬車上,他明顯是著意打扮過,冠服煥然鮮明,衣襟都散發著深遠幽靜的香味,莊之湛知道這是極名貴的香,世家好風雅,但昂貴的香也不舍得日常時候用。這樣深夜,他衣裝鮮明嚴整,本來是要去見什麼人?

許蓴卻問他:“莊狀元是怎麼了?可需要替你報官?”

莊之湛原本心念數轉,已下了決心,此刻看傷已裹好,便忽然大禮參拜下去:“侯爺今夜相救之情,大恩不敢言報,唯有今後徐徐圖報。”

莊之湛一個大禮拜下去,卻見許蓴不偏不倚坐在那裡,也並不避讓,安心受了這禮,笑道:“我受你這一拜也是應當的。畢竟你今夜可害我失約誤事。隻是不知莊狀元如此狼狽,是何等人竟敢在天子腳下強擄朝廷命官?難道是你仇家?我有一處小房子,且安置了你,明日可要去告官?”

莊之湛苦笑道:“不敢告官。此為家務事,實不相瞞,家中長輩嫌我見惡於君上,又恬不知恥去建造新式學堂,有辱莊家清譽,命我死諫君上,連遺折都寫好了。我雖不願,卻有生母在莊家,本該就死,但陛下待我深恩,終究不願以死諫逼迫君上,幸而藏有火雷,便點燃破牆而逃,原本想著就算一死,如此大的響動,朝廷定然也能發現蹊蹺,知道非我本人意。沒想到天僥幸讓侯爺撞上,救了下官一命。”

“一飲一啄,莫非定數,思及從前莊某一意針對侯爺,如今卻得侯爺臨危解救,慚愧,慚愧!”

許蓴才剛剛從津海衛趕回來,又忙得很,隻略微看過邸報,哪裡知道這些日子謝翊將朝堂弄得天翻地覆,更不知莊之湛被謝翊嚴斥過,十分詫異,問道:“死諫什麼?為什麼要死諫?就為了反對新式學堂?”他聲音忍不住抬高,愕然了:“至於嗎?”

莊之湛抬眼看臨海侯,昔日看臨海侯所行所為,隻以為他是個城府極深,精於朝堂智謀之人,沒想到此刻他滿臉茫然,似乎真理解不了政敵相鬥,朝堂相爭,不死不休一般。

似臨海侯如今這般,假若自己今夜真的死了,大概他得了消息,也是滿臉愕然問一句:至於嗎?

而皇上,皇上怎麼會在意他的死活?死諫之人,多隻換來史書上一行墨跡,何曾真能打動高高在上的天子?

他忽然心中一陣悲哀,自己被家族當成棋子,自己苦苦掙紮半生,才成為最有用的棋子,然後家族便要用他這顆棋子玉石俱焚,成為攻擊君上最有利的武器。臨海侯卻顯然

有君上家族護航,得以儘情施展抱負才華,隨手施為,便心想事成,錦繡前程,璀璨坦途。

他又有些羞愧,明明剛剛被眼前之人不計前嫌救下,自己卻仍然還難以克製的嫉妒,壓下了心中那點苦澀,將懷中那奏折掏出來雙手遞給臨海侯,許蓴接過來打開看了看,冷笑了一聲,放回袖子裡,打算明日與九哥共賞奇文,也不知九哥如今,在做什麼?

莊之湛看他並不還給他,也知道對方難得有了把柄,自然不會再給他,這本也是他取得對方信任之舉,便又雙膝跪下道:“在下還有一事要請求侯爺相助。”

許蓴道:“說吧。”

莊之湛道:“我生母在揚州莊家,我如今不肯死諫,想來定要被除族了,隻怕連累生母。如今我叔父不知我是被你救下,恐怕還以為不知是哪裡的貴家公子,一時尚且反應不過來,恐怕還會在京裡耽誤幾日。我請求侯爺借我幾個護衛和一艘火汽輪船,我連夜從運河趕去揚州,趁本家尚未反應過來,將生母接出,之後才免受挾製,還請侯爺助我。”

許蓴倒有些欣賞:“你確實有幾分急智,也算有孝心,難怪皇上說你才華難得,隻沒用在正道上。行吧,幫人幫到底,也虧你遇上的是我,正好手裡有船有人,換個旁的人,可不能如此順利。”至少出城就得經過無數關,還要臨時調度船隻、人力和護衛,換了旁人誰能做得到?若是寡母在莊家本家,那他確實恐怕最後不死也要死了。

這莊狀元,是真的時運不錯,許蓴心道,又是少年狀元,文章寫得連九哥都要惜才,不由一陣酸溜溜起來,心道今夜我可是為了救你欽點的狀元才失約的,可不能就為了這失約的事,又非要清算討回。

想到此處,許蓴麵上又微微熱起來,難免嫌棄眼前莊之湛誤了今夜良宵,分彆日久,思念益深,此刻原本應該已和九哥喝湯了……

莊之湛端端正正拜了下去:“侯爺活命之恩,沒齒難忘,今夜僥幸得遇侯爺,陰差陽錯,冥冥中必有命數,莊某不敢違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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