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重遊(2 / 2)

幸臣 灰穀 5338 字 7個月前

朕富有天下,與卿共有天下,有何不可?但此刻他卻知道眼前這孩子是輾轉委婉地在他跟前剖白心意。

他知道他這些年的悉心栽培,也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麼,他隻是婉轉表達心跡。他日以繼夜為了他的帝王業奔忙,興許也是建什麼千秋功業,但真真就是為了他這個天子而已。

若他不是天子,他的元鱗便是江湖閒魚,逍遙自在,浮生如夢。

隻為了他是天子,他的元鱗便冒著謗滿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朝堂上來,堅定地做一把無堅不摧的刀。

他飲儘了這一杯蜜酒,隻覺得才一杯,就已醉了。但在醉醺醺的酡然中,他仍然堅決而不容置喙地親了親眼前人那嘗過石榴汁變得紅豔的嘴唇,然後告訴他:“天子賜,不可違。”

許蓴被他吻得氣喘息息:“臣求賜雨露。”

謝翊抬了他下巴,眯著眼睛:“準了。”

兩人胡亂吃了些,攜了手又去了水廊浴池,這一夜沒有大雨,隻有滿天星光和漫山遍野的蛙鳴和蟲唱聲。

嘩嘩激烈的水聲中,許蓴卻時時想起那一夜。天氣甚熱,他們在浴池旁的水軒裡洗了許久,才擦了濕漉漉的水,穿過滿是水的堂階,披了薄薄的寢衣,相擁著在榻上躺著,看著窗外的星光點點,萬籟俱寂。

許蓴貪戀那肌膚相貼的安全感,隻靠著謝翊絮絮說著閒話。

謝翊仿佛也有些無心拿著床頭他們適才解下的龍佩在

手裡把玩著,將龍佩拚成一團,問道:“幼鱗可知道天子加九錫,是哪九錫嗎?”

許蓴不知為何忽然心中悚然,抬眼看了謝翊一眼:“不知道……這樣晚了,九哥還想什麼政事呢?早點睡了吧。”

謝翊微微一笑,將那一對玉放回床頭。

倏忽二日便過,許蓴得與謝翊實實在在相伴,將白溪彆業又好生裡裡外外逛了一回,這二日綢繆情好之時,也不知又說了多少山盟海誓,甜言蜜語,總之相互都討了不少好處,這才心滿意足還朝。

第二日上朝許蓴都有些不適應,直到散朝回了軍機處的至公堂,都還有些神不守舍,仿佛心還在那山光水色之間,陶然如醉,哪裡有心看什麼政務。

好在這日也沒什麼正經政務要議事,緘恪郡王也不在,幾位尚書也都忙著本衙的事,隻有方子靜坐著閒翻著書,也並沒有給他安排什麼任務。

他也隨手拿了本書,斜靠在羅漢軟榻上,想著九哥一言一笑,習慣性地把玩著腰上的玉佩,方子靜坐在那裡看著他唇角含笑,目光悠遠,冷哼了聲:“臨海侯想什麼呢?”

許蓴不由自主說出心頭正好所想:“在想天子加九錫是什麼。”

方子靜冷笑一聲:“《禮記》學哪裡去了?九種禮器分彆是:車馬、衣服、樂、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鬯。”他看著許蓴手裡把玩著的玉,意味深長道:“春秋時,齊桓公不敢受周天子賜的九錫,退回了弓矢和車馬,隻接受七錫,晉文公亦不敢受九錫,退回弓矢、車馬、斧鉞、秬鬯,接受五錫。”

他看了眼許蓴手裡那塊碧玉龍佩,陰陽怪氣道:“王莽、曹操之時,九錫便已將秬鬯替換為珪瓚。”

許蓴手一軟,將手裡的玉放了下來,整了衣裳,輕輕咳嗽了聲,心虛地欲蓋彌彰:“多謝子靜哥解惑,我也就隨口一問。”

方子靜卻想起許蓴加冠禮那一日,那一頂他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的通天冠來,冷笑了一聲,看看眼前這一位,恐怕從裡到外,都是天子所賜的吧。更不必說許蓴身邊早就有的親衛……還有那把龍鱗,他早就聽聞大內禁中這把寶劍,後來看到許蓴佩著也未多想……

許蓴耳根發熱,根本不敢看方子靜,隻假裝道:“我府上好像有些事,子靜哥還有什麼交代的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府去看看。”

方子靜懶得與他計較,揮手命他去了。

七月,聖駕赴獵宮秋獵。武英公、臨海侯等武將伴駕,並召臨海侯同駕而乘,頗為引人注目。秋獵十分熱鬨,臨海侯用火/槍親自射了一頭白狼獻了皇上,謝翊大喜,當著眾臣賜了臨海侯一套自己用過的弓箭。

八月中秋,聖駕親臨禦城樓賞燈,與萬民同樂,臨海侯與眾臣亦伴駕。上命臣子們猜燈謎為樂,臨海侯猜出皇帝手製燈謎,上喜,又賜了臨海侯古琴一把。

滿朝文武,無不知臨海侯如今是簡在帝心,寵眷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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