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累了嗎?”小玉建議道:“或者,你問問看龍叔,能不能今天下午休息休息?”
“可以嗎?”夢野久作遲疑道。
小玉反問道:“為什麼不可以?”
“畢竟龍叔那麼重視我們的成績……而且,算了,沒什麼。”夢野久作頓了頓,咽下後麵的話。在港口Mafia,任務隻有成功一個選項,要是失敗了,麵臨的隻有處刑。他因為異能力特殊,沒有經曆過,但是見過。
“如果真的累了,當然可以休息啊。”小玉理所當然地說道:“龍叔是很重視成績啦,但是也不至於除了成績,什麼都不管,你怕什麼?”
見夢野久作還在猶豫,小玉乾脆從樓梯上探頭,往樓下喊:“龍叔,久作連著上了好幾l個星期的滿課了,他今天下午能休息一次嗎?”
“啊?”陳龍從廚房裡走出來,仰頭看見兩個
小家夥趴在樓梯扶手上看他。
他沉吟了一瞬,
,
是要沉重了點。沒辦法,夢野久作幾l乎是從零基礎開始學起,以前缺失的課程,隻能現在瘋狂補起來。
但既然小孩子有點疲倦了,適當的放鬆也是應當的。
於是,陳龍點了點頭:“行,那久作下午休息一次吧。我等會兒給國木田打個電話說一聲。”他本來想說,但之後還得加油堅持,話到嘴邊,看見夢野久作驚喜的目光,又止住了。
算了,鼓勵學習的話什麼時候都能說。好歹先讓孩子高興高興。
“不過,小玉,因為上午沒上課,你今天下午還是要去武裝偵探社補課的。”陳龍又去和小玉講道理。
小玉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蔫嗒嗒的:“知道了,龍叔——”
“……”
.
吃完午飯,小玉就被陳龍打包送去了武裝偵探社。
趁著上課時間還沒到,小玉環視一圈,熟練地在接待區的沙發上找到了太宰治。她戳了戳太宰治,期待地問道:“太宰哥,怎麼樣,上個星期和安吾哥說清楚了嗎?”
太宰治正趴在沙發上,手臂疊放在前麵,腦袋埋在手臂間。聽到小玉的聲音,他從手臂間露出一隻眼睛,漫不經心地答道:“大概吧。”
小玉更加期待地問道:“那你們和好了嗎?”
“……”太宰治彆開視線,重新把頭埋回去,聲音被壓得甕聲甕氣:“很遺憾,沒有呢,小玉~”
“啊?!”小玉的期待落了空。她癟了癟嘴:“好吧,那我去上課了。”
嗯?
聽出小女孩滿滿的失望,太宰治抬起頭,然而小玉留給他的,隻是一個懊喪的背影。太宰治眨了一下眼睛,這是……在難過嗎?
沒多久,彆說太宰治了,就連武裝偵探社的其他人都看出小玉的情緒不對勁。
與謝野晶子給小玉上課時,發現小玉雖然還在學,卻完全沒有之前那樣興致勃勃了。她試圖引起小玉的興趣,小玉倒是很給麵子地做出了回應,平常的笑臉卻不見蹤影。
中島敦想了想,下樓去漩渦咖啡廳給小玉帶了她之前喜歡的甜點,得到了小玉的感謝,也沒讓小玉的心情好起來。
泉鏡花有樣學樣,出門給小玉買了一份可麗餅。小玉同樣是道謝過後,放在了旁邊。
穀崎直美把穀崎潤一郎做的蛋糕分了一半給小玉,小玉吃了一口,誇了句“很好吃”之後,心情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就連國木田獨步都看出來了:“小玉今天這是怎麼了?不開心?”
宮澤賢治正在扒拉自己的零食櫃,看看有沒有什麼是小玉喜歡吃的,一邊說道:“不知道,但是,剛剛好像是跟太宰先生說了什麼話,就這樣了。”
“太宰?”國木田獨步皺了皺眉,有點不可置信,“太宰應該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女孩吧?”
“倒也算不上欺負。”
在武裝
偵探社的眾人嘗試安撫小玉情緒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倒是淡定自若道:“就算是他,也很難猜測小玉的反應。唔,畢竟是小孩子,思維總歸是和大人不一樣的。就像是分寸這種東西,在她和我們眼裡,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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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你們處理不了的,等一等吧。”
江戶川亂步舔了一口棒棒糖,沒說話了。
——其實他有時候也猜不到小玉在想什麼,但是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出來了。不然,多丟他的臉!
一直到小玉下午的課程結束,中島敦都有些擔憂地發現,小玉還是沒精打采的。對於一貫精力充沛、活力滿滿的小玉來說,這簡直稱得上“重大事故”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中島敦嘀咕著,偷偷瞄了一眼好像接待區那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太宰治。
中島敦有點想問問太宰先生,到底和小玉說了什麼,好對症下藥。但是亂步先生又說他們處理不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武裝偵探社的門被陳龍推開。
中島敦一怔,好像突然知道亂步先生說的“等一等”是什麼了。
果然,陳龍一進門,江戶川亂步就開口道:“陳先生,小玉的心情不太好哦。”
“嗯?”陳龍當然能發現小玉的不對勁,但這麼被江戶川亂步近乎強調地說了一遍,陳龍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小玉今天下午在武裝偵探社遇到什麼事了嗎?”
“這個嘛,陳先生可以自己問問小玉。”江戶川亂步說完,就低頭去打遊戲了。
陳龍滿頭霧水地牽著小玉往外走。
見小玉和陳龍離開,武裝偵探社的人終於忍不住疑問,轉頭問太宰治。
與謝野晶子:“太宰,你今天到底和小玉說了什麼——”
國木田獨步:“太宰呢?”
中島敦弱弱道:“好像是跟著出去了。”
“……”
.
陳龍低頭,看了看小玉,也確實發現,小玉難得沒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反而異常地沉默——明明她上午還挺開心的。
“小玉。”陳龍在路邊停下腳步,牽著小玉在一條長椅上坐下來,好聲好氣地問道:“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小玉摳著長椅的木板,有點難過道:“我隻是感覺,我好像搞砸了一件事。”
“什麼?”
陳龍一時間沒能跟上小玉的思維。不過他依舊耐心地說道:“小玉,可以和我說說清楚嗎?”
“嗯……”
小玉就略過了阪口安吾和太宰治的往事,挑挑揀揀地把上個星期她給他們兩個組局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小玉有些失落道:“我以為他們兩個說清楚,就會和好了。”
陳龍完全不知道上個星期,小玉還乾了這麼一件“大事”。他輕輕“嘶”了一聲,有些無奈,但還是先安慰小玉道:“小玉,這也不是你去做就一定能達成的事情。”
“雖然你把中間的事情略過去了,但是既然你也說了,‘某種程度上阪口先生欺騙過太宰’,對於朋友來說,這就是很致命的問題。就算是不得不的謊言,也會讓朋友生氣的,小玉。”
“?”
陳龍拿自己舉了個例子:“小玉,還記得你來到老爹古董店的那一天嗎?我帶回了盾牌和符咒,也見到了六年沒見的布萊克。他當時把我給弄暈了。”
小玉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點點笑容:“我當然記得了。我還以為布萊克警長是壞蛋,闖進十三區去救你呢!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勇敢?”
回憶起和小玉見到的第一麵,陳龍頗有些感慨。那時候,他完全料不到,小玉會跟著他上天下海,一起經曆過那麼多事情。
以及,陳龍說道:“是的,小玉,你一向很勇敢。但朋友之間,除了勇敢,信任也很重要。”
“把我給弄暈,布萊克說是因為公事,必須對十三區保密。那時候,我就很生他的氣——這或許就是你說的,某種程度上的‘欺騙’和‘不信任’。”
“但是,後來布萊克警長和你說清楚了,你不就接受了嗎,龍叔?”小玉不解地說道:“到現在,你和布萊克警長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陳龍思考片刻,又說道:“那就不說我,把主體換成你吧。小玉,換位思考,如果你的朋友騙了你,你會不會生氣?”
小玉撓了撓臉頰,說道:“會肯定是會的。但是,如果是像布萊克警長和安吾哥那樣,不得不騙我的話,隻要他願意事後跟我道歉,好好說清楚,我就不會生氣了。”
陳龍一刹那失言。
半晌,他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小玉,抱歉,剛剛應該是我說錯了。”
“嗯?”小玉歪著頭,疑惑地看著陳龍。
陳龍抬手,摸了摸小玉的頭頂,溫和地說道:“小玉,我很高興,你能夠理解彆人不得已的‘欺騙’,也能夠為你的朋友留下一條後路。”
“那,我是沒有做錯了嗎?”
“如果你在說,你想讓朋友之間說把話清楚的想法,沒有錯。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要先讓太宰和阪口先生開口——你是這樣想的,對嗎,小玉?”
“嗯嗯。”小玉點點頭,沮喪道:“但是他們沒有和好。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幫他們準備好?或許排練的時候,我不應該說錯話的。”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小玉。”陳龍安慰道:“至少他們願意答應你,見一見對方,把話說說清楚。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小玉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嗎,龍叔?”
“當然了。”陳龍笑了笑,說道:“勸架從來都是很難的事情。或許他們自己也有一點想說說話的想法吧。”
不然,一個異能特務科的輔佐官,一個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兼前任港口Mafia乾部,兩個四肢健全、頭腦聰明的成年人,真的能被小女孩逼著見麵不成?
小玉又有
些不能理解:“龍叔,
我長大了,
也會這樣不願意把話說清楚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小玉有點不想長大了。她一直挺想長大的,這樣就可以給龍叔幫忙。
陳龍注視著小玉,溫聲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不會這樣,小玉,這是很難得的品質。”
小玉給自己打氣:“我努力!”
肯定了小玉之後,陳龍又說道:“但是,小玉,你的想法沒有錯,不代表你的行為沒有錯。”
“嗯?哪裡錯了?”
“錯在追問阪口先生的事情上。”陳龍說:“小玉,有好奇心是件好事。但好奇心不應該用在彆人的私事上,這是不對的。而且,那天你也妨礙到了阪口先生工作吧?”
小玉有點不服氣,反駁道:“我才沒有妨礙安吾哥工作,我可是幫安吾哥裝咖啡、找資料還有倒茶了呢。”
“這是你的看法啊,小玉。”陳龍歎了口氣,對此深有體會,“就像經常你出現在我身邊一樣,我不一定會覺得你在幫忙,而是覺得你在搗亂。想法和行動是兩碼事,小玉,好心辦壞事的例子不少。”
小玉心虛了一下,還是稍微嘟囔了下:“但我不是給你幫了好多忙嗎?”
“是的,小玉,但也有的時候,是你惹出來的麻煩。”陳龍提醒道。
“這個嘛……”小玉心虛地嘿嘿笑了笑,“好吧,那我回頭給安吾哥道歉。”
“還有好奇心這件事。”陳龍說道:“小玉,你應該聽過這句話——‘好奇心害死貓’。我並不是想說,你不能好奇任何事情,而是好奇心也要適當。”
“龍叔?你說得好像有點複雜,我聽不懂。”
“這麼說吧,小玉,如果你每天在寫日記,日記裡寫著你的小秘密。有一天,我對你的日記有了好奇心,我追著你,說我想看你的日記,你是什麼感受呢?”
小玉試著想象了一下,想象失敗:“對不起,龍叔,我不寫日記。而且,我應該也不會在日記裡寫秘密。更何況,我的秘密都是魔法啦、符咒啦、黑影兵團啦這些東西,要是能讓人知道而且相信這些事情就好了。”
陳龍有些無奈。也對,小玉的分享欲一向很強。在她眼裡,世界上就沒有秘密這種東西。
所以,有的時候想讓小玉理解成年人的心理,反而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隻好重新組織措辭,說道:“小玉,好奇心就像河流。它應當往大海的方向流淌,而不是衝進彆人的家裡。”
“哦!這個我知道,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小玉舉起手,說道。
陳龍:“……對,就是這樣。”
“難怪安吾哥那天好像不大高興。”小玉吐了吐舌頭,後知後覺過來,不好意思道:“我和前麵‘妨礙工作’的歉一起連著給他。”
“或許你需要我幫你挑一挑道歉禮物嗎?”陳龍問。
小玉說道:“沒問題的,我可以自己來。我打算先問問安吾哥喜歡什麼。”
“好。”先問問收禮人的喜好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
陳龍就揭過了這一茬,繼續解釋道:“你需要把控這條好奇的河流。如果水流太過湍急,它會把你衝到頭暈眼花。如果水流太過緩慢,你就會停下對世界的探索。”
當然,陳龍並不擔心後麵一點——小玉的好奇心旺盛到快要溢出來了。
陳龍總結道:“總之,你得讓你的好奇心跑到正確的地方去。”
小玉:“比如說?”
陳龍試探著說道:“比如說,你可以好奇作業本上的一道難題。”
小玉嫌棄地搖搖頭,問道:“那我可以好奇今晚吃什麼嗎?”
“可以。”
“那我可以好奇安吾哥想要什麼道歉禮物嗎?”
“可以。”
“那我可以好奇什麼時候抓捕,怎麼抓捕黑衣組織嗎?”
“當然可——”陳龍一個激靈,慌忙搖頭,“不可以!”
“嘁。”小玉遺憾地撇撇嘴。
“……”
樹下的陰影裡,太宰治輕輕歎了口氣。
原來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啊,早知道就不跟過來了。
不過……
太宰治側了側頭,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早知道就不跟小玉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