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座皆驚。
連被噴的那人都愕然說不出話來。
還說魔教沒素質呢,這趙長河才是現場表演什麼叫做真正的沒素質!呃,不是,這到底關你屁事才對,夏遲遲是你老婆嗎?
朱雀站在遠處屋頂,遙遙看著宴廳大門,眼神也有些驚愕。
四象教身為魔教,得罪人當然不少,聖女大搖大擺參與這種宴會,會有人找事毫不稀奇,說不定其中還真有苦主。雖然不可能是夏遲遲害的,她還沒做過這類事,但被人找事也正常。
前些天夏遲遲不是也說了麼,被欺負怎麼辦?朱雀當時回答,裡麵有你最可靠的臂助。
可朱雀也沒想到,這豈止是臂助,趙長河的護犢子居然這麼爆。似乎在他眼裡,欺負夏遲遲和直接扇他的耳刮子沒有任何區彆。
趙長河如今在江湖上雖然多是凶名,可其實已經開始有俠名了的,竟一點都不在乎。
怪不得遲遲情難忘,頭疼。
一片驚愕中,那人終於冷冷開口:“人皆曰趙長河早已叛離血神教,又能送弱女歸家、斬彌勒先鋒,當屬正道之列,如今看來,不僅仍是江湖匪類,而且其實所謂叛離血神教也有待商榷……四象教是伱上級吧?否則何至於如此急著在主子麵前表現?”
趙長河嗤笑道:“老子從來就是江湖匪類,誰耐煩跟你裝腔作勢?要說素質,彆人怎麼穿戴是彆人的自由,主人家都沒說啥,幾時輪得到你來多嘴?這就是你的素質?說說你姓甚名誰,看看是誰家子弟這麼沒教養。”
“你!”那人拍案而起,指著趙長河正要說什麼,主座上的年輕公子終於微微一笑:“在下生辰之宴,大家不要在這裡吵鬨,給在下些許顏麵。”
那人有些驚訝地看了王照陵一眼,王照陵微笑不變。
那人隻得悻悻落座,沒再說什麼。
趙長河倆口子都看出了這個細節,心中都笑。
哪有這種不顧場合發難的弱智,再和四象教有仇也不至於此,何況夏遲遲都不認得這人,哪來什麼大仇,真正有仇的人反倒憋著呢……這人做事明顯就是出自王照陵的授意才對。
這個授意絕對沒有其他原因,唯有一條,故意在試趙長河。趙長河的身份對於王家人來說,應該是慎之又慎的一件事情。
既是試趙長河與夏遲遲的關係,也是試他的脾性,如今算不算是試出來了?
也好,被當是個粗魯莽漢最好,這人設可太好用了。
趙長河索性更大聲了點:“我是願意給主人家顏麵哈,不給麵子的好像不是我吧,搶在主人麵前先亂吠的這位是誰啊?”
那人怒目而視,王照陵擺擺手:“這位是我好友,範陽盧家盧秉誠兄,名列潛龍第二十。盧兄也是護我顏麵,畢竟常規宴客確實沒有戴麵具的,一時忘了四象教慣例如此,我替盧兄道個歉,大家各退一步,且入座如何?”
趙長河暗道厲害,不是盧家厲害,是王照陵這態度厲害。
因為範陽盧名頭說起來唬人,其實此世這個範陽盧貼牌嚴重,有點菜的,可能沒比唐家好哪去,甚至不如,他們家總體雖然可能比唐家好點,但沒有地榜前三。與王家相比更不是一個量級了。
王照陵這表現哪裡是個囂張跋扈的腦殘公子?這話說得盧秉誠不把他當親哥看?
包括他趙長河自己,剛才再暴躁都無所謂,這會兒如果還非要發作,在其他人眼裡就不占理了。
他轉頭看夏遲遲怎麼說,卻見小老虎始終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小媳婦似的完全交給他發揮,見他看過來,美目裡都是笑意,那意思還是你決定就好。
趙長河便也笑笑,拱手道:“粗人沒有禮數,讓大家看笑話了。”
王照陵便道:“隨意入座,先來後到,沒有座次安排。”
這麼久下來趙長河早就看清廳中狀況了,這是一個極大的宴會廳,但座位卻不多,王照陵坐在主位上,左右兩排桌椅一路往門口延伸,都是單人單桌。
兩排桌椅背後的廣大區域,全是樂師舞團等等,正在那裡準備演奏。
說是隨意入座好像很隨性,不像世家講究排位和身份的特點,其實想想倒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崔元央在這呢,按潛龍排位的話她才九十幾位,把她座位往後麵放?崔家人要跟你沒完。可讓她坐左右貴客座,那其他比她排位高的人怎麼看,你這到底請的是潛龍宴呢還是家族宴?
最後索性隨意坐,還顯得自由大方。
趙長河左右找位置,第一眼就落在了崔元央身上。
小丫頭直接住在王家,當然早就到廳了。她根本沒坐上首客座,而是選擇坐在很中段的位置,估摸著真是潛龍九十九對應的位置,然後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輕提雲袖,正在給自己斟茶。剛才的鬨劇仿佛根本不在她的眼中,排位座次更是浮雲,眉目低垂,安靜嫻雅,好一個大家閨秀。
頗有些人偷眼在看她,有點仰慕之色,但沒有人好意思坐在她邊上。
趙長河臉頰抽搐,差點沒笑出聲。
誰說她不會演戲,起碼扮演一個大家閨秀那是自幼基本功。可怎麼就這麼出戲呢?
他想了想,覺得以自己的人設要做的也很簡單,便直接走到崔元央右邊空位,略帶些小尷尬地坐了下去,似是想看崔元央,又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