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微垂眼簾,淡淡道:“我知道如果強求你履約,你隻會賴賬。賴賬這種事對於你來說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甚至都可以算是你的代言。”
“那你還與我賭?”
“無非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且證明伱們自以為標準的判斷是會錯的。無論是你,還是夜無名。”
“哈……如今夜無名有點你心魔的意思,你知道麼?事事都指向她,連這個都要證明給她看。”
“知道。”趙長河平靜道:“從一開始,她就是我的心魔,從來都是。我連習武都需要避忌,這個是否會被她所控、那個是否在她撥弄,心中惶惶無一刻之安。”
“她可能在聽哦。”
“那就聽,反正說不說她都知道。”
夜九幽想了想,笑道:“所以你我的戰鬥之約,你還打麼?明明知道你贏了我也會賴賬。”
“打,但不是現在,現在這種約定沒有任何意義。我之所以來這裡,一則為了央央,二則證明合作的誠意。你有沒有誠意是你的事我需要表現出我的誠意,僅此而已。”
夜九幽覺得很有意思:“不是現在……你想的是什麼時候?”
“你我的約定是誰贏了聽誰的……這種東西原本不需要約定,本來就是弱的聽強的。我如果真能打贏你,你就無法賴賬,想賴也要挨揍。在我根本無法打贏的時候,這種約定就是在搞笑,沒有任何約束力。”
“所以你的意思,現在你願意聽我的?”
“現在你我並沒有成立任何合作,不存在誰聽誰的。”
“但你需要和我建立合作。”
“是,但我此來想談的合作與戰鬥無關,更不需要什麼從屬。”趙長河慢慢道:“當然,你可以出手對付我,殺我取天書、取星河劍……但這就是夜無名想要看見的,我相信你不會傻得上套。”
“你怎麼知道我殺你會是夜無名想要的?”
“因為某些緣故,夜無名殺不了你、殺不了飄渺,她需要借我的手。如果你我真的打起生死之戰,在最關鍵時她出手偷襲你,你就很有可能傷在我手裡。從相識起你就從來不敢對我全力出手,就是始終都在顧忌窺伺的夜無名,否則我早都被你殺了,哪等得到現在。”
“怪不得……你明明可以不需要隨身攜帶天書,明知道攜帶天書就是攜帶夜無名,你不管到哪裡都逃不過她的窺伺,卻依然帶著……本以為你腦子不好使,原來實際是用她在擋我呢?”
“不錯。我與任何魔神的戰鬥都是夜無名想要的,你是否要遂她的意?”
夜九幽偏頭看了趙長河好半晌,才輕笑道:“你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如果你的判斷有誤,你現在就會死在我手裡,或者成為我的傀儡,生不如死。”
趙長河淡淡道:“當棋子想要跳出棋盤,就要做好死的準備。連這膽子都沒有,不如回家奶娃。”
夜九幽道:“之前我讓你把天書給我,你不肯,說我是壞人,不能讓我更強……星河劍你也不肯給我,說那是你女兒……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麼你所謂的與戰鬥無關的合作是什麼?”
趙長河道:“你把你的那頁天書給我看看。”
“嗯?你拿什麼和我換?”
“沒有交換的東西,就你的給我看看。”
夜九幽瞪大了眼睛,差點笑出聲:“你瘋了?”
趙長河認真道:“夜無名殺不了你們,你們難道能殺夜無名?她需要借我的手,你們也要。她苦心積慮讓我得到那麼多天書,讓我越來越強……你有沒有她的魄力?如果沒有,我建議你早點向你姐姐認輸,不配和她比。”
夜九幽收起笑意,神色嚴肅起來。
趙長河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眸。
夜九幽沉默片刻,慢慢道:“天書送你,不是不可以。但夜無名也需要集齊天書,她隻差這麼一頁……我如何確認,這給了你,不是給她做嫁衣?”
“當然不能直接給我,那她就齊了。我說的是給我看看……你拿在手裡,我不碰,一旦夜無名出現,我幫你一起守這頁書。飄渺也在,她奪不走。”
“你已經從嬴五和星河那裡學了空間之道,還要我這一頁乾什麼?事實上你從天書之外學這些東西更合適,從天書裡學的難免有可能受製於夜無名。”
“因為我需要窺探時光。”
“理由?”
“一是為了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夜無名到底想乾什麼、寒螭鎮壓的東西又是什麼;二是因為我已有因果之道,但因果無法脫離時光,每一頁天書其實相輔相成,缺了一頁,其他頁的內容也很難大成。天上飄的那一頁,目前分析與武道本身無關,那麼我所需要的就隻剩你手裡這一頁了。”
夜九幽再度沉默,似在思考。
趙長河道:“我對夜無名的想法無異於大聲密謀,她對我一切想法了如指掌,我也不偏頗,同樣對你也明言——當我強到一定程度,我會和你為敵,說不定會殺你,因為這個世界不能有混亂與寂滅的魔神。話就這些,如何取舍,你自己決定。”
夜九幽終於失笑:“夜無名想要引入天道之外的變數來做她手中的刀,然而此刀若是駑鈍,就做不到她想要的;此刀若是太強,則容易劃傷自己。你是後者……磨刀至今,鋒芒畢露,我真的很想知道夜無名此刻是什麼心情。”
“她沒有什麼心情,她刻意的要我與她為敵。既然她這麼想,那我遂了她的意。”
夜九幽忽然很脫線地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字眼:“你為什麼說是‘說不定會殺我’?難道對你而言,不是應該必須除害?舍不得?”
“因為……”一直不假思索有問有答的趙長河難得地有了些猶豫,邊思考邊說:“因為我覺得……你和初見之時不一樣、和上古傳聞不一樣、這就不該是我概念中的九幽……現在的你好像越來越人性化……我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如果能往這個方向走,又有什麼非殺不可的理由?”
夜九幽笑意盈盈:“不用說了,你就是舍不得。我好摸嗎?”
趙長河麵無表情。
真真是自古混亂出逗比,正常人實在沒辦法理解,大家說著那麼嚴肅的話題,為什麼會轉成這個,這腦回路到底怎麼轉的。
正當趙長河想要努力把話題扯回去,夜九幽纖手一翻,出現了一頁金光閃閃的帛書:“你要的,最後一頁。”
趙長河愣了愣,就聽夜九幽續道:“無論這個結果是不是我也需要,總之獲得收益的、提升的是你。任你舌燦蓮花,你也要記住,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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